趙明淵帶兵把張家抄了。

帶著些許暖意的井水衝刷著掌心崩裂的傷，密密麻麻的痛意把容舒從荒誕的不真實感中拉回來。

她殺了張明淵，卻被趙明淵從鬼門關拽了回來。

手上沾染的血汙很快衝洗乾淨，趙明淵帶著她來到張家前廳。

廳裡炭火燒得正旺，暖意十足，容舒的知覺複蘇，這才感覺身子似乎凍僵了。

趙明淵脫下大氅把她裹得嚴嚴實實，沒一會兒，有人奉上熱茶和藥膏。

“我……”

容舒想說些什麼，剛開口，就被趙明淵堵住：“閉嘴！”

明亮的燭火下，趙明淵的麵色比外麵那無邊的夜色還要黑，他周身散發著駭人的冷戾之氣，好像容舒敢再說一個字，他就會殺了她。

容舒噤了聲，下一刻，手被抓住，趙明淵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他低著頭沒有看她，隻將藥膏塗抹在她手掌。

他周身的氣勢明明淩厲得像是要大開殺戒，手上動作卻算得上溫柔。

抹完藥，趙明淵才倒了杯茶遞給容舒。

茶水已能入口，但容舒的手實在太冷，指尖還是被杯盞的溫度燙到，她沒有吭聲，安靜地喝了兩口。

熱意自腹腔蔓延開來，身體的冷意消退了些，容舒的手卻克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殺人了！

之前她陷入絕望之中，一心隻想和張明淵同歸於儘，並不覺得害怕，這會兒死裡逃生，張明淵脖頸間跳動的血脈和噴濺而出的血液都像是鬼魅一般纏著她不放。

“現在知道怕了？”

見她抖得厲害，趙明淵冷冷開口。

容舒連茶盞都端不住了，隻能放到一旁，啞聲道：“人是我殺的，我願意償命。”

沒了發釵，一頭烏發垂落至腰間，襯得容舒的臉色越發蒼白，原本漂亮好看的眸子也隻剩一片灰燼。

嘭！

趙明淵捏碎了手裡的茶杯。

一想到容舒剛剛衣衫不整、滿手是血要自戕的模樣，他就控製不住想殺人！

他再晚來一點兒，容舒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巨大的聲響讓容舒渾身一顫，趙明淵的手被碎片割傷，血很快在地上聚成一灘。

趙明淵麵容冷峻，並沒有要處理這傷的意思，容舒遲疑了會兒，還是拿了絹帕遞給他：“流了好多血，包紮一下吧。”

趙明淵沒接，惡狠狠地瞪著她。

容舒隻當沒看見，徑直掰開他的手，正要清理碎片，趙明淵抽走絹帕，抖落碎片，用牙咬著打了個死結。

做完這些，趙明淵的情緒平複了些，隻沉甸甸地注視著容舒：“你今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明淵出了一百兩高價買我，我被小姑子和婆婆下藥迷暈，醒來就在這裡了。”

“你夫君呢？”趙明淵追問，不等容舒回答又搶先道，“你不會告訴我這一次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容舒抿了抿唇，堅定地說：“他不知道。”

李氏做夢都盼著周鴻遠能出人頭地，這樣的臟事她是不會讓周鴻遠參與的。

她到現在都還護著那個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