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順著她目光一看,拍腿怒罵:“哎呦,就說那兩個小黃毛不是正經人,再年輕能乾屁股肉多,也不能把老娘被子操爛。”
她抓起被子,扛在肩上,“知道你們小姑娘愛乾淨,姐心好,這換被子的錢,給你打五折,三塊。”
江夏掏出老板娘剛找的零錢,麵額最小的是十塊,她付了,“有飯嗎?”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老板娘不客氣收下,“麵條吃嗎?加肉再給五塊。”
江夏豪橫,不僅加肉,又加五塊錢的炒雞蛋。
素的她不挑食,但她肚子裡閨女要營養。
吃飽後,和衣躺在新換的被子上,江夏視線裡是並不整潔白淨的天花板。
老實講,她從小到大都沒住過這樣的環境,吃過鹹到蟄嘴的麵,油泡的炒雞蛋。
對比上流社會豪宅奢靡,室內新風係統淨化過的空氣,飲食清淡,吃的少鹽少油少碳水,每日食材全球空運。
她竟神奇不覺落差難受。
這裡沒有哮天犬,也沒有三隻眼,更沒有亂倫的禁忌關係,沒有日益敵對的父母。
沒有朝不保夕,沒有風霜刀劍,沒有岌岌可危。
她靜靜躺在這,五臟六肺,四肢百骸,那些時刻繃緊的穴竅,張開,鬆緩,每一根血管暢通無阻,血液輕快流經全身。
江夏心底蔓延出一種酸脹,發癢發麻,喉頭不自覺的哽咽,她想哭。
但她沒有。
她鬆懈,愉悅,自由,終於喘的上氣,感受每一口空氣吸進肺裡,黴味變成土壤,在她身上開出花。
更何況她有二十萬,是買通婦科主任後,她僅剩的積蓄。
算起來,還不夠陸文菲頭上一隻發卡。
可看老板娘這一間房,一餐飯,煙火氣濃鬱的小城物價。
二十萬,足夠她安穩踏實將閨女生出來,哺乳,斷奶,學會走路,學會說話……
叫她媽媽。
媽媽——
房間突然熄燈,黑暗裡有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