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相逢(1 / 2)







雷聲混合著閃電,毫不留情的鞭撻著天地,狂風肆虐,暴雨如注,黑夜裡的百裡竹林顯示出了與白天文雅隨和完全不通的氛圍。

雷雨夜裡的竹林仿佛張著一張巨嘴的怪獸,等待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幾道狼狽不堪的身影慌不擇路、跌跌撞撞的竄進了竹林裡。他們為了擺脫身後的追兵,不得已一頭鑽進了竹林。

那幾道身影消失後不久的時間,一道戴鬥笠、著玄服的身影不緊不慢的出現了,瓢潑大雨,雷鳴電閃,竹濤陣陣,他熟視無睹,閒庭信步似得走進了竹林。

這般惡劣的天氣裡,沒人注意到,一滴雨水都沒有落到他的衣服和鬥笠上。

江霖領著他的弟妹們五人在竹林裡狼狽逃竄。大雨毫不留情的澆濕了他們帶著血跡的衣服,半大的孩子臉都凍白了卻兀自咬牙忍受,他們的父母用生命為他們爭取到了在滅門慘案裡逃脫的機會,不到最後一口氣耗儘前,沒人會輕易地放棄。

天氣太惡劣了,以至於江霖完全失去了判斷力,慌不擇亂地一頭紮進了比後邊追殺更危險的竹林。

他完全不知道竹林的地勢和環境。他把他們置入了比剛才更加危險的境地,可能不等殺手追上他們,他們就自已就玩死了自已。

江霖心裡又後悔又惶恐,可他更加不敢原路返回去,追兵肯定也進到了竹林,這時侯回去,碰見殺手,死得更快。

眼下隻能硬著頭皮往前闖。

借著偶爾亮起的閃電光,他更加仔細的辨彆眼前的道路,小心又快速的選擇前進的方向。

可是江霖忘了一件事:他已經失去了辨彆方向的能力。竹林遮天蔽日,狂風大雨,雷鳴電閃,失去了方向,隻能像一隻無頭蒼蠅,到處亂撞。

失去了方向的江霖兄弟們,轉了不到兩圈,就看到了閃電裡出來的鬥笠人。

天要亡我江家!江霖絕望地心裡哀呼。他拽緊弟弟妹妹的手,把他們全部護在身後。

15歲的少年正是鮮衣怒馬,年少意氣的時侯。

就在昨天他還意氣風發,打馬跑過朱雀街。今日的他卻要在此時此地憋屈的死掉,少年俊秀的臉上記是不甘,混合著濃重的絕望和害怕。

再怎麼說,他也隻是個15歲的少年啊。

身後傳來了稚嫩的低泣聲,年幼的孩子無助的抓緊了他的衣擺,江霖咬著牙不讓自已的眼淚掉出來,不敢讓自已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來。

戴著鬥笠的男子安靜的站了一會,看著對麵鵪鶉似得縮成一堆發著抖的孩子,似是輕笑一聲,邁著慢悠悠的步伐靠過來。

江霖死死的盯著朝著身前走來的人,一步一步的退,直到退無可退。

他正要閉眼衝上去跟眼前狠厲的殺手拚命時,一道快如白練的光從他的身後猛然刺了出去,他晃晃暈乎的腦袋,仔細再看,卻隻見眼前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快速的纏鬥了起來,錚錚的劍鳴聲不絕於耳,透過雨簾清晰地傳進他的耳邊。

他遲緩的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頭腦的遲鈍絲毫不耽誤他拉著弟妹們悄悄地躲藏到不遠處的大石後邊,並探出腦袋看熱鬨。

這一看卻是有些怔愣,不遠處打鬥的白衣人他明顯是不認識的,對方身形很是纖細,但是身形靈活,快如鬼魅,進退有度,跟鬥笠人打的有來有回,明顯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武者才有的素養。

什麼時侯請了一個武指,我咋不知道?江霖在心裡嘀咕,人卻老老實實的蹲在石頭後,繼續探著腦袋看熱鬨。

至於剛才哭哭啼啼的弟妹,脖子伸的比他還長,津津有味的盯著場中的打鬥欣賞。

小一點的弟弟甚至學著打鬥的動作手裡比劃起來了。

鬥笠人越是纏鬥心裡越是奇怪,借著閃電的光,他倒是看清楚了對麵是個女子,手裡拿的是貨真價實的劍,一手劍法更是千變萬化,令人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得被對方割一個口子出來。看得出來,對方是個如假包換的練家子。

可是……

哪個狗膽包天的狗崽子給他安排了一個對手,劇本裡沒有這回事啊。這大晚上的,會死人的。

白衣女子,沈憂卻是有些後悔,後悔自已往日裡學藝不精,今天碰到了硬茬。雙方交手了十幾招之後,她就明白,這個人的武功造詣在她之上,這一場打鬥,她是贏不了的。

隻可恨,自已之前太自負,被師父誇幾句有天賦便覺得自已天下無敵,驕傲自大。沒有好好地練習武藝就興衝衝的要行走江湖,行俠仗義,還學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當然這隻是她自已給自已安排的一個小小身份,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已給的。

看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前的自已實在是井底之蛙,太過狂妄了。

有一點後悔,但更多的是反思。

嘖,真是出師不利。

當時練武的時侯還是不夠努力。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已時時處於安全的境地。

其實也不是沈憂自認的武藝不好,沒有努力習武的緣故。

主要是對手太強了,天生的武人,天賦異稟,這要擱修仙界,怎麼得也是頂尖水平的劍修。

沈無憂忽然認出來了,對方拿的是一把沒有開刃的精鋼劍。

如果讓她在現代再呆一段時間,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出它的名字:那就是個道具。

這說明什麼,說明眼前的這場雷雨夜追殺有貓膩。

此時不停更待何時。

打鬥的雙方默契的停了下來。

雙方各挽了一個利落的劍花,利刃入鞘。

還沒等沈憂再次打量周圍的環境,一群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鬨哄哄的圍住了之前還在雨裡奔跑逃命的可憐小孩們。

這片不大的竹林空地一下子顯得熱鬨了起來。

一盞大燈在上方亮起來,周圍一切亮如白晝。饒是見多識廣的沈憂,也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幾步。

拿毛巾的,拿水杯的,拿衣服的,甚至有人捧了一床被子披在小孩的身上。然後急哄哄的走掉了,現場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他們全程無視了場中的另外兩個人。

隻剩下幾隻從頭到尾都在空中上下翻飛的奇怪東西,以及她對麵的鬥笠男,還有一刻不曾停歇的大雨。

沈無憂對一直跟在自已身邊飛行的東西很是在意,從一開始藏在竹林上空的時侯她就發現了,還以為是幾隻奇怪的鳥。現在仔細看看,哪哪都卻很違和,哪裡有鳥長得這麼奇形怪狀的,發出嗡嗡的聲音,一點都不驚人,還圍繞著人上上下下的飛行,這根本不是鳥才對。

沈憂抿了抿唇,攥緊了自已手裡的武器。她不知道自已現在在哪裡,但目前來看,這個世界,不在她的認知裡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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