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1 / 2)







“皇上,夜深了,擔心露寒。”皇後上前,為皇帝披上裘衣,漫天星鬥已亮起,這裡是皇帝內宮,四下一片寂靜,遠處站門的宮女低頭不敢說話,沒有半點聲響。

皇帝看著天上,輕聲道:“今天是貴妃祭日,可朕卻不敢去祭拜她。”

皇後不解:“祝妹妹向來恭謹,生前生深得皇上寵愛,又無過錯,祭拜她理所應當,陛下何來憂擾。”

“嗬,憂擾?”皇帝搖搖頭:“朕倒是不憂,隻是心中有愧,不知如何開口罷了。”

“心中有愧?”

皇帝看著星夜,皺眉道:“就太子最近做的那事,你讓朕如何跟她說?她若是泉下有知,如何安心。”

皇後也不好說什麼了,太子確實......隻能安靜站在他身邊。

“去年春天南方叛亂,秋天關北戰敗,如今蘇州戰事不利,莫非........”皇帝說到這頓了一下:“莫非天命注定,我景朝基業虛危矣......”

皇後大驚,連忙拉住他的手臂道:“陛下胡說什麼呢,我景朝江山大好,皇上兒孫滿堂,正是昌盛繁華之時,哪有什麼虛危,又如何不得天命呢.......”

皇帝淡然一笑:“放心,朕有分寸,此事也隻是你在,所以朕才說說,對外人自然不會講。”

皇後這才放心些,然後也憂心的說:“當今處境確實有些艱難,可離危難還遠著呢,當初白夷作亂,吳王謀逆,不都過去了,與當初那些比起來,如今的困境不過是小打小鬨罷了。”

“外麵天冷,進去吧。”皇帝歎口氣,拉著皇後回到大殿中,屏退左右宮女,然後才歎氣道:“此事看似小,卻非同尋常啊。”

皇後坐下,輕輕為他按壓太陽穴減輕疲勞。

“南方局勢不穩多少有些預料,畢竟春天才起過叛亂,朕本想快刀斬亂麻,沒想到最後壞事的居然是我皇家子嗣。”說著他搖搖頭,然後說:“大概這就是天命吧,現在蘇州叛亂,瀘州孤立無援,也蠢蠢欲動,若是兩地皆亂,我景朝頓時四去其一。”

說著他閉上眼睛:“為何偏偏誤事的是我皇家之人......朕該如何是好。”

鞍峽口一戰朝廷大軍死者上千,傷者無數,逃逸者數不勝數,雖然大多都是征用過來的徭役船夫,可總要有個交代。最為要命的還是那兩百多條戰船,最後撤回瓜州的不過十幾條,其餘都葬送在鞍峽口。

這些船可是景朝這數年來的積累,特彆是那幾條一次可以搭運數百人的大船,如今沒了大船,想要進軍就會變得困難無比,走陸路路途遙遠,勞頓費力不說,從瓜州到蘇州中間有大山阻隔,行進十分困難。

大船一毀,幾乎等於斷送南方,因為至少在一年之內,新船沒有造完之前,大軍再也無力南下,運送少量軍隊過去又等於送死......

所以皇帝這幾天以來一直在頭疼,鞍峽一敗,看似小敗,實則是傷及國體,斷送朝廷對南方的掌控,少則一兩年,多則......說不定。幾年過後的南方還會是之前的南方麼?

“皇上可以多想些舒心之事,反正事情已經到如今地步,不急於一時,陛下可以多出去逛逛,休息休息。”皇後一邊為他捏肩一邊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都老了,哪管得了那麼多。”

皇上不說話,歎口氣閉上眼睛。

.......

王府後院,李星洲找來一件標準的步人甲,然後套在遠處的木杆上,秋兒也在幫忙,月兒則忙著給坐在石桌上的兩位老人煮茶。

詩語一邊係甲袋一邊看他一眼,小聲說:“你又想做什麼裝神弄鬼的事情?”今日塚道虞和德公都在,她收斂許多。

李星洲神秘兮兮一笑:“晚上我再告訴你。”

詩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深藏含義,反應過來後神色驚慌,想踩他一腳,可因有人在場,隻好不動聲色掩過,然後裝作幫忙的樣子。

步人甲是景朝精銳部隊才能穿戴得上的精良裝備,光是外甲就重達四十多斤,全套穿戴足足有七八十斤,普通人穿戴之後,就連走路都無比困難。

它由兩千多鐵甲片製成,造價十分高昂,穿戴步人甲的都是軍中百裡挑一的勇士,這些重裝步兵一直是景朝前線部隊主力。

不過因律法明文不得私蓄兵器,王府裡雖有瀟王留下的甲胄刀槍,卻從沒有完好的製式步人甲,這一套是他托塚道虞弄到的,倒不是他要穿,而是用於.......遂發槍的威力測試!

其實對於這件事,李星洲並不想掩瞞什麼,畢竟遲早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軍工一直是時代科技前沿,很多尖端科技都是從軍用用途逐漸轉變為民用的,而很多民間的指揮也能成為科技進步的關鍵點。

一開始李星洲就沒想過搞什麼秘密生產之類的,以後遲早是民儘皆知的事,他要做的無非是保持科技水平上的領先。

像遂發槍這樣沒有膛線,槍膛氣密性不夠好的槍械在精度上與弓弩相比並沒有巨大的優勢,可為何遂發槍還是統治歐洲戰場兩百多年,十九世紀在亞洲橫行無忌呢?

追其根本在於這種槍械的強大動能。

普通的黑火藥遂發槍,子彈初速可以到達四百多米每秒,已經超過音速,這種動能可不是弓弩可以比擬的。而之後的無煙火藥再次提速,讓子彈初速達到八百米每秒左右,兩倍音速還多。

強大的動能帶來恐怖的穿透效果,曾有人做過實驗,即使最原始的黑火藥火槍,也能在十米的距離上擊穿5mm的鋼板,而且用的還是現代鋼。

這就意味著,這個年代的任何防具,沒有理由能夠防禦住遂發槍的射擊。

當下沒有高碳鋼不說,李星洲親自檢查塚道虞帶來的過步人甲,甲片都是普通鐵片,因為這個時代的鐵含有雜質過多,所以韌性和強度都不好。

李星洲自信滿滿對後邊坐著的塚道虞笑道:“您老可想好了,我看你府中清貧,五百兩可不是小數。”

塚道虞擺擺手:“你莫多說,激將法與老夫不管用。

不過是突火槍罷了,雖樣子奇怪了些,老夫在軍中還是見過的,莫說這有十步以上的距離,突火槍就是三步以內也打不穿步人甲,這五百兩是你給才對。”

塚道虞也十分自信,他提供的布人甲當然不是白給,他要求必須親自看著用來乾嘛,畢竟這是軍器,亂用是大罪。

德公則在一邊喝茶一邊看戲,他是唯一一個李星洲請來看的,畢竟目前很多事李星洲隻放心跟德公說。

他很精明,明白不能跟李星洲打賭,這是曆史教訓。

李星洲不準備做口舌之爭,他知道塚道虞說的突火槍是什麼,景朝軍隊用的一種偽劣火器,用的火藥配比不對,雜質多,氣密性及差,能有威力才怪。

“你......你行嗎?”詩語一邊照他說的,將彈丸用一小塊油膩的圓形步片包裹,一邊小聲說。

“哈哈,知道替你夫君擔心了?”李星洲一邊檢查槍械一邊小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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