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撤離(1 / 2)






墩子打馬飛奔在秋收後的曠野上,沿路儘是無邊無際的罌粟地,枯乾的罌粟杆都被碼成垛,堆放在田野裡,在秋風中發出零亂的沙沙聲。</p>

墩子趕到秀才寨時,天已過了晌午,墩子並沒有聽到黃河的流水聲,倒是村外打穀場上的連枷聲讓墩子感到震撼,他從來沒見過如此氣勢恢宏的勞作;打穀場上兩排人相對而立,每排足有三四十人,他們整齊地揮動手裡的連枷,雙方交替拍打,每次連枷落到穀穗上,大地都在顫抖;他們拍打一陣後,無需指揮,一排人整齊的後退一步,對麵一排則前進一步,他們移動時,手裡的連枷卻沒有停止拍打。</p>

墩子跳下馬,牽馬走到打穀場邊站著農婦跟前,農婦正在用手裡的木杈挑起被連枷打過的穀秸,墩子向她打聽蘇臘月的家住在哪裡,農婦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墩子說:“你是找蘇先生家的女子吧。”</p>

墩子雖不明就裡,但卻含糊地點了點頭。</p>

農婦用手指了指打穀場下麵的山窪裡的一棵大榆樹說:“榆樹那就是蘇先生家。”</p>

墩子答謝過農婦,牽著馬從打穀場東邊的一條小路向山窪走去。</p>

墩子把馬拴在榆樹上,推開低矮的柴門,走進院子,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正坐在窗根下剝豆子。</p>

“大娘,這是蘇臘月的家嗎?”墩子輕輕地問。</p>

老婦人緩慢地抬起頭來,用渾濁的目光看著墩子,沙啞地說:“你是臘月什麼人?你找臘月有什麼事?”</p>

“大娘,我是臘月姐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來看看她。”墩子趕緊答道。</p>

“你就是那個害了我臘月的長工吧,我知道,你一進來我就看出來了。”老婦人把頭低下,手裡還在不停地剝著笸籮裡的豆子,湧出的淚水掉在豆莢上。</p>

“大娘,我是來接臘月姐的,我,我……”墩子一著急,竟然語塞。</p>

“你快點走吧,我家老先生也快從私塾回來了,他見不得你。”老婦人朝著墩子擺了擺手說。</p>

“大娘,求求你讓我見臘月姐一麵,求求你了。”墩子哀求道。</p>

“見不著了,你再也見不著她了。”老婦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身子隨著抖動起來,她仰起頭,對著天空喃喃地說。</p>

墩子仿佛被雷電擊到,身子一震,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p>

“大娘,臘月姐怎麼了,求求您告訴我吧。”</p>

老婦人把目光移到墩子身上,打量了一會兒墩子說:“她走了,她父親容不下她,這個家容不下她,我沒辦法啊。”</p>

“大娘,她去哪兒了,你告訴我,我去找她。”墩子焦急地問。</p>

老婦人搖了搖頭,淚水順著臉上的褶皺滑向兩邊耳畔,“我不知道,彆問我了,我不知道,老天爺啊,保佑我苦命的臘月平平安安吧。”</p>

一陣沉默過後,老婦人擦乾眼淚對墩子說:“你走吧,你找不到她的,她不會回來了。”</p>

拴在門外榆樹上的馬不停地來回走動,“嗒嗒”響的馬蹄像踩在墩子的心尖上,讓他隱隱作痛。</p>

墩子無可奈何地退出院子,掩起柴門時,他從身上掏出裝著二十枚銀元的布袋,掛在柴門上,然後解開韁繩,調轉馬頭絕塵而去。</p>

……</p>

上麵委派的新縣長等一班人馬終於抵達洛水城,他們的到來,也預示著徐雲福隊伍的即將撤離。</p>

墩子決意跟著徐雲福離開洛水城,聽說隊伍準備往西南方向進發,要渡過黃河,穿過崇山峻嶺而後到達享有美譽的天府之地。</p>

譚老池和十幾個不願意離開的士兵留在了洛水城,經徐雲福和新縣長商討,成立一支保安團,譚老池任第一屆保安團團長,徐雲福還給他們留下充足的槍支彈藥。</p>

隊伍撤離那天,譚老池帶著他的團丁,走在隊伍前麵開路。</p>

譚老池精神飽滿,昂首挺胸,和團丁們在塵土飛揚的街道上使勁踢踏出不算整齊的腳步聲,並隨時指揮街上擺攤的商販和熙攘的人流閃開一條通道,讓隊伍得以通行,直到隊伍全部出城。</p>

新上任的黃縣長親自把徐雲福的隊伍送至城外,道彆的話語說畢,徐雲福跳上馬,撥轉馬頭走在前麵,衛兵和墩子跟在身後,隊伍浩浩蕩蕩向前開進。</p>

“墩子,等一下,墩子等一下。”劉二從隊伍後麵氣喘籲籲地跑上來,墩子翻身下馬,攔住劉二問:“你有什麼事嗎?”</p>

劉二喘著粗氣說:“冷不丁的說走就走呀,啥時候再回來呢?墩子,和你說實在的,你在洛水城,我覺得自己還有個靠山,你走了,剩我孤零零的一個,以後說話辦事都難有底氣了。”劉二一邊把一團用油紙包著剛出鍋的豬肝往墩子手裡塞一邊說。</p>

墩子接過冒著熱氣的豬肝,笑著對劉二說:“隻要你本分做人做事,沒人欺負你的。”</p>

“墩子,那你們啥時候回來呢?”劉二問。</p>

“不知道,你回吧,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譚老池,我和他交待過。”墩子對劉二說。</p>

“墩子,多保重啊!”看著墩子騎馬趕到隊伍前麵</p>

去了,劉二喃喃地說。</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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