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點頭道：“有何不可？你要是哪一日做試帖詩,也同做時文一樣花團錦簇,那也就能蒙人……”</P>

沈瑞之前一葉障目,總覺得詩詞好壞需要詩才,如今才反應過來,自己隻是為了應試,並不是為了在士林揚名,隻針對考官就是了。</P>

他站起身來,對王守仁躬身道：“謝老師指點。”</P>

王守仁無奈道：“不過是取巧,到底不是好事……你既在這裡是短處,就要揚長補短,否則即便科舉順利,以後士林交友難免為人所輕。詩畫不分家,有沈家三老爺在,你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以後每日再加練十張大字,丹青這裡閒暇也用用心,隻要有所展長,旁處短處便也能掩了……”</P>

認識四年,王守仁也看出,自己這個弟子即便讀書勤勉,天資出眾,可也做不了文魁。</P>

沈瑞垂手聽了,老實應了。</P>

想著王守仁明年就要返鄉,沈瑞帶了遺憾道：“可惜弟子明年要應童子試,不能隨侍老師身邊……”</P>

王守仁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不回京,作甚小兒女態？等過兩年,一切安生,我會奉祖母進京……”</P>

沈家與楊家既已經“相看”過來,兩家有了默契,沈瑞要訂婚的消息就也在親族中傳開來。</P>

即便沈大老爺與徐氏是嗣父母,完全可以做主,卻也不好略過對沈瑞關愛有佳的沈理與郭氏去。沈理那裡,就由沈大老爺告知;郭氏這裡,徐氏則使人送了帖子,親自過去走一趟。</P>

郭氏聞言沈瑞議親,並不意外。</P>

畢竟沈瑞是嗣子,傳承香火為要,現下議親,明年定親,十五、六成親也不算早。</P>

不過聽聞對方隻有九歲時,且隻是五品官家的小姐時,郭氏麵上沒露什麼,心中卻是吃驚的。</P>

畢竟女子與男子還不一樣,男子十三、四歲能知人事,女子年紀太小不能產育。她本以為,二房即著急為沈瑞說親,就算不找個比沈瑞大的媳婦,也是年歲與沈瑞差不多的,沒想到竟然小上這許多。</P>

另外就是這楊家隻是五品官,同沈家大老爺相差太多,即便是“低門娶婦”,以沈大老爺如今的二品官身,選擇的餘地也很多。</P>

不過徐氏與沈大老爺就沈楊聯姻之事,早已統一說辭,那就是為了沈瑞的學業。</P>

郭氏聽了這話,倒是沒有生疑,且暗暗為沈瑞歡喜。</P>

不以子嗣傳承為念,一心隻顧沈瑞學業,聯姻也是也是以沈瑞前程為重,就是親生爹娘,也就如此了。</P>

等徐氏離開,郭氏與鴻大老爺提及這門親事時,依舊是感概不已,隻說大老爺與徐氏厚道。</P>

鴻大老爺到底是男子,眼界寬些,道：“滄大哥上了年歲,開始為瑞哥鋪後路了……”</P>

倒是沈全,從父母口中得知此消息,意外之後多了不憤道：“這個瑞哥,倒是嘴巴嚴,之前一點風聲都沒露……”</P>

次日到了書院裡,沈全尋了沈瑞,拉到無人處,劈頭蓋臉地訓丨了一段。</P>

沈瑞連連告饒道：“三哥就饒了我這一遭,倒不是成心瞞著三哥,隻是之前還沒準信,不好聲張……”</P>

沈全嗤道：“儘是哄我楊家又不是顯貴人家,難道還會挑剔你不成？”</P>

沈全向來護短,沈瑞也不好說自己被楊廷和挑剔功課,隻道：“一家女、百家求,選女婿的人家總要慎重……”</P>

沈全自己才訂婚不久,立時反應過來：“前幾日你請假那日,是去相看,了？”</P>

沈瑞點頭,沈全想著自己“相看”前也沒有大肆聲張,輕哼了一聲,算是饒過沈瑞一遭。</P>

倒是毛遲,見楊慎依舊對沈瑞不給好臉色,沈瑞這裡卻一味容讓,難免不平。他先前已經勸了兩回,楊慎卻我行我素模樣。</P>

毛遲忍無可忍,對楊慎抱怨道：“要是實是脾氣不相投,就不要往一堆湊,何苦這樣沒意思。沈瑞到底犯了過錯,使得你這般不待見？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介紹你們做朋友……又不是小孩子,說翻臉就翻臉……”</P>

楊慎沒有應答,不知是不是聽見去了,不再往戊班來。</P>

毛遲反而有些不忍心,對沈瑞道：“是不是我先前的話說過了？”</P>

毛遲一心為友,沈瑞不好再瞞他,就說了兩家議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