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神態溫婉,柔聲道：“怎麼會,前頭已經有了動靜了……”</P>

說話的功夫,就有個婆子滿臉喜色地進來,道：“給太太道喜,二爺中了,喜報到了……”</P>

這邊與沈家在南京的宅子並不遠,鬨出動靜,那邊自是也得了消息。</P>

沈此時也起了,拉著沈瑾在前院吃茶,也在等放榜的消息。另有今年下場的幾個旁支、姻親,也都帶了忐忑,坐立難安的模樣。</P>

聽到小廝來報,沈得了鄉試第八十九名,沈既是為沈歡喜,也是生出幾分擔憂來。要是還跟三年前似的,一個不入族譜的外生子中舉,正宗沈家九房卻顆粒無收,可也太失顏麵。</P>

沈瑾卻是鎮定如初,隻道：“這下琰大兄終可安心了……”</P>

長兄如父,沈琰雖比沈大不過幾歲,可素來手足情深,外人看著也是羨慕。這兄弟先後中舉,也是一段佳話。</P>

沈唏噓道：“當初他們一家回到鬆江時,何其狼狽,能有今日,委實不容易”</P>

旁邊有家姻親家的梁秀才,聽聞不由好奇道：“說的是沈琰兄弟麼？瞧著他們兄弟也是風光得意,家底雖不多,卻是都有功名,又娶高門之女,當初還落魄過麼？”</P>

沈沒有細說,隻道：“少年失父,到底艱難,幸而熬過來了……”</P>

沈瑾在旁,雖沒有接話,可心中卻是火燒火燎。自己生母尚在,骨肉卻不得團聚;生父也在,卻是不見慈心,因為金銀父子生了嫌隙。</P>

親生祖母,對自己疼了十餘年,最終卻是不知真假。</P>

沈瑾如今孑然一身,跟孤兒也無兩樣。要是真正的孤兒,到了金榜題名也就算熬出來,可是他如今奔著仕途,卻未必能走得安穩。</P>

他記得清楚,沈源當初是將臥床的祖母撇在鬆江,帶了繼室前往揚州,可誰想到去年年底轉了心意,打發了心腹管家回鬆江接人。</P>

人雖然接走了,可沈瑾如何能放心？等到揚州那邊再來人,旁敲側擊,才曉得沈源如此的緣故。不為彆的,就是為了給老太太“過壽”。</P>

揚州富庶,不僅文人多,商賈也多。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兒孫前程,學生家長對於官學裡的教授自然是分外有“禮”。</P>

沈瑾聽了,心驚不已,卻是無可奈何。本有心規勸,可想著沈源的性子,最是偏執,他便隻有暗暗歎氣。</P>

這次他急匆匆下場,而不是往揚州勸父,就是因曉得那樣徒勞無益。如今戰戰兢兢,不為彆的,就是擔心沈源事發。要是在下場之前,沈源成了罪人,那他這個罪人之子連下場的資格都沒有了。</P>

或許對其他生員來說,鄉試三年一次,可對於沈瑾來說,保不齊就是最後一搏。</P>

想著已經在京城安頓下的生母,沈瑾的心中也開始發緊。</P>

過來足有兩刻鐘,街上又有喧囂聲。</P>

沈瑾神色不變,可握著茶杯的手卻有些發抖。</P>

梁秀才早已等不及,小跑著出去瞧熱鬨。</P>

喧囂聲從沈宅路過,並未在這邊駐留。</P>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梁秀才怏怏地回來,道：“是往胡同裡倒數第二家報喜去了,是鄉試第十三名……”</P>

沈的臉上不由帶了擔心,沈瑾的神色也有些發白。</P>

時間過得緩慢,胡同裡的喧囂漸止。</P>

屋子裡氣氛壓抑得不行,沈已經坐不住,隻覺得心浮氣躁,走到門口喚了小廝道：“去看看錢五回來沒有……”</P>

小廝應聲下去,剛出胡同口,就與一對人馬撞了個正著。</P>

眼見在幾個報喜的公人前引路的就是自家的錢管事,那小廝顧不得上前說話,立時轉身飛奔進屋。</P>

“二爺,錢管事帶了報喜的人來了……”小廝高聲稟道。</P>

沈忙從屋裡出來,道：“第幾名？”</P>

旁邊幾個旁支、姻親雖曉得自家希望不大,可到底存了一絲念想,也都從屋裡出來,眺望大門口。</P>

“……”那小廝卡脖了。</P>

這時,就聽門口有人高聲道：“鬆江府沈瑾沈老爺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