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彆有用心(五)(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807 字 5個月前






都說“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可因為張永對趙顯忠這勢利知府心存反感,此刻聽了祖孫對話,對於沈家“良善傳家”的印象就更好了。加上他雖沒有見過沈瑞,卻是見過沈理、沈瑾、沈瑛這族兄弟幾個的。同朝堂上那些“倚老賣老”隻想著同司禮監爭權奪利、架空皇帝的老臣相比,沈家這族兄弟幾個則少了幾分官派,多了幾分讀書人的儒雅,可親可敬多了。</P>

等那祖孫兩個會賬離去,張永忍不住對王守仁道:“這孫恭人是何人?是哪位沈大人先慈,竟得四品誥命?”</P>

妻以夫榮、母以子貴,內宅婦人生前誥命、死後封贈,多是丈夫或兒子請封。既是下來查案,張永出京前也將沈家的資料翻了一遍,沈家最顯赫的一房在京城,是他房頭雖出了兩個狀元,可因年歲輕,還都在熬資曆,其他房頭的族人也有出仕的,可都品級不高。或許孫氏已故的緣故,加上京中資料準備匆忙,中並未提及孫氏。</P>

王守仁道:“孫恭人並非因夫因子得封,而是因修橋搭路,屢有善行,由當時的鬆江知府蔣大人向朝廷請封。”</P>

“竟然如此?怪不得沈家子孫繁茂,竟有如此賢婦!”張永稱讚道。嘴上這樣說著,他心中卻不以為然,不用說這又是個不得丈夫寵愛的怨婦,要不然身為女子,隻會將精力放在相夫教子上,哪裡會去操心修橋搭路、他人吃飽穿暖的事?多半是嫁妝豐厚,求個善名,省得夫家“寵妾滅妻”。</P>

王守仁道:“這孫恭人不是彆人,正是沈瑞生母,小沈狀元嫡母。”</P>

因沈理、沈瑾族兄弟兩個先後中狀元,京中為了區分兩人,將沈理稱為大沈狀元,沈瑾稱為小沈狀元。</P>

張永一聽,不由咋舌,這嫡出庶出、出嗣承嗣,立時腦補一出大戲。再想想沈瑞進京的年紀,多半是失去生母庇佑的時候,因此身為嫡子,被迫出繼族親為嗣。</P>

孫氏病故那年,王守仁正好在鬆江,是見過孫氏出殯時的場麵。孫氏確實是好人,可境遇到底令人唏噓,難得沈瑞沒有長歪,依舊寬和良善,品行與其母也算是一脈相傳,神色也有些感歎。</P>

張永眼中沈瑞儼然成了“小可憐”,母喪父棄,十多歲出繼,都是半大孩子了,與嗣父母能親近到哪裡?怪不得皇帝怕人欺負了沈瑞,原來這鬆江還是他的傷心地。</P>

兩人各有感歎,就見旁邊座位又來了一桌吃茶的客人。</P>

同方才樸素的祖孫相比,這三人穿戴綢衣,為首那人穿著青綢長袍,眼神太過靈活,尖嘴猴腮,看著麵相不善。還有就是他這衣服,略顯肥大,倒像是穿著其他人的衣服一般。另外兩人麵相發黑,看著要粗壯不少,身上藍色綢子衣服,可也不怎麼搭。</P>

看到張永、王守仁都穿著儒服,那青衣人格外多看了兩眼,方叫茶博士點茶,又要了兩盤茶點,開始扯著嗓門說起兩個多月前的“倭寇上岸”的禍事。</P>

“那叫一個慘,我家鋪子被搶光了不說,鋪麵也一把火燒了,看鋪子的掌櫃與夥計更是沒跑,都成了焦炭!”青衣人哭喪著臉說道。</P>

左手那人接話道:“鋪子都搶了,損失不少銀子吧?”</P>

那青衣人忙點頭道:“張兄說到點子上,可不是嗎,我那是布莊,剛收了半船布入倉,半點沒剩下,損失得有幾百兩。哼,冤有頭,債有主,不管沈家多麼勢大,不賠我銀子,我官司就要與沈家打到底!我呸!平日裡裝成個善人模樣,卻是真是心黑。哎,隻是也不知能不能討回來。人人都當他們家是鬆江首富,實際上內裡早就空了。”</P>

右手那人道:“不能吧,沈家城外還有好些田。”</P>

青衣人道:“李兄呀,外人都瞧著沈家風光,可沈家費銀子的地方也多,要不是一把銀子一把銀子砸下去,能出來那麼些個舉人、秀才?沈家人讀書,彆人家子弟也讀書,沈家怎麼就這麼牛氣?平日裡欺行霸市那些事就不說,萬不該不顧鄉鄰,引了倭寇來劫掠,坑了這一城百姓。反正我不找彆人,自找沈家這個罪魁禍首!”</P>

這青衣人嗓門這麼大,自然引得大堂裡茶客都側目,竟是不少人信了這番說辭,麵上帶了幾分義憤填膺。張永看在眼中,心中嗤笑,不小心正看到茶博士的神情。</P>

茶博士五十來歲,上了年歲,明顯不讚同這番說辭,眉頭微蹙,隻輕輕搖頭,倒是沒有說什麼。</P>

張永雖打小入宮,宮廷最是磨練人,加上也派過外差,自然鍛煉了一番辯人的好本事。</P>

眼見那三人說完一個長篇,牛飲了兩杯茶,將幾盤茶點嚼個七七八八,會賬離開。張永便也起身,留了塊碎銀子,示意王守仁跟上。</P>

兩人都看出這三人的不對之處,那青衣人不像是商家做派,更像是市井無賴;另外兩個跟班,一人一句台詞,說的還生硬,像是之前就背後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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