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靖伯府那個小丫頭片子，必要讓她認罪！”金太夫人果斷的轉移了目標，把張玉婷的罪責甩給趙彤。</P>
雖然武靖伯一直跟著成國公守南京，但下屬再親近也不是親戚，總不至於動用李閣老的關係為他們出頭吧！</P>
張鶴齡心下更是歎氣，母親大約是在宮裡住久了，看什麼都簡單，下命令也直接，然這裡頭多少彎彎繞——單武靖伯府能立足三朝不倒還得要職，就不是個好相與的。</P>
現在又是英國公府姻親，趙彤兄長與未來夫婿都是皇上身邊紅人。皇上對他這個親舅舅到底有幾分情意，他心裡也不是沒數的。</P>
何況，張玉婷這次的罪過是人人都見著的，而趙彤行凶，就隻張家人看見了，不足為證。</P>
張家當然要做出自家無罪、絕不能放過真正罪人的姿態來，但想逼趙彤認罪也是難。</P>
張鶴齡拋開這個話題，轉而道：“母親，我們此來是與您商量嫻姐兒的婚事。”</P>
金太夫人長長歎了口氣，她雖不是很喜歡這個孫女，但到底是自家骨肉，“送走是不能了，我也想過，是不是將她嫁去外省。咱們這樣的人家，藩王是碰不得的，倒是可以尋那封疆大吏的人家，過個幾年的事情淡了，把一家子往京裡一調任，也是你們兄弟的助力。且他們在外頭，還要靠著你們兄弟在京裡說話，必不能虧待了嫻丫頭。”</P>
壽寧侯夫人心下一動，去瞧丈夫。</P>
婆婆說的這個更符合她心意一些，雖說要遠嫁，但總歸是家世顯赫的人家，不墮了壽寧侯府的臉麵，也不會委屈了孩子。</P>
退一步說，封疆大吏甭管選的哪家，都會比丈夫所想那個強太多了……</P>
張鶴齡卻搖頭道：“先前不曾想過將她們姐妹遠嫁，兒子便就不曾尋過那些外放的人家，如今匆忙找起來，不知底細不說，以現下朝中局勢，兒子也不好太過結交封疆大吏。若惹皇上與內閣猜忌，反而不美。”</P>
金太夫人又歎了口氣，自語道：“壽哥兒這孩子呦……”卻是聲音越來越低，終是細不可聞。</P>
張鶴齡道：“兒子想在這一科進士中尋。”</P>
金太夫人的政治頭腦也就用在宮闈和上層達官顯貴上了，新科進士也隻知道寥寥幾家，她想了想未婚配的，便點頭道：“你是瞧上了謝探花？嗯，這孩子不錯。就是雖是謝閣老的兒子，但到底出繼了，也算不得閣老公子，嫻姐兒這算是低嫁了。”</P>
壽寧侯夫人使勁兒低著頭，生怕婆婆再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P>
這老太太，可真敢想！若是嫻姐兒沒這檔子事兒，謝家也不是不能想一想的。可如今……難道謝閣老是吃素的？</P>
而那邊金太夫人的發散思維已在描摹小兩口婚後生活了，兀自道：“不過嫁過去就沒有名分上的公婆，倒也省事，嫻姐兒脾氣不好，也省得被拘束。”</P>
張鶴齡也是一臉無奈，他敢提出來謝遷就能生撕了他，誰不知道謝遷有多看重這個名義上出繼了的小兒子謝丕！李閣老惹不起，難道謝閣老就是惹得起的？！</P>
他也不好直接駁斥母親，瞧著老太太一句話說完，連忙見縫插針道：“母親誤會了，兒子說的不是他。”</P>
金太夫人愣了一下，好奇道：“剩下的……大抵都是定過親的。到底是哪一家？你說來聽聽。若是三甲的，前程有限，也不必說了。”</P>
“自然不是同進士。”張鶴齡猶豫了片刻，道：“母親，您在家中不知，如今外頭確實漫天謠言，嫻姐兒的名聲也被傳得不大好聽，如今，想找個上上之選的人家，委實極難。兒子倒是打聽著了，這科的狀元沈瑾，出身鬆江沈氏，二十有三，尚未娶妻。”</P>
“鬆江沈氏？”金太夫人沉了臉，“哪個沈氏？可是先刑部尚書沈滄的那個沈家？”</P>
張鶴齡暗暗歎氣，若說彆家，母親興許根本不知道，可這沈家，和自家糾葛委實不少，但這沈瑾到底是旁支，和尚書府關係不大。</P>
就現下這局勢下而言，他年貌相當、又有狀元盛名，已是張家能拿捏的婚事中，最體麵的人選。</P>
張鶴齡費儘口舌與金太夫人解釋了沈瑾的身世，雖然這個身世不足夠體麵，但從另一個方麵說，他也是同樣沒有家族助力可依仗的，隻能老老實實靠著張家。</P>
他仔細打聽過，這沈瑾從小就是個神童，這次高中榜首絕非偶然，如此人才，日後有他張家提攜，二十年後怕不又是一位閣臣。</P>
便是如今爭後妃輸了又怎樣，張家以外戚起家，後宮助力原也就是為子孫數代打算罷了，能立足朝堂的一樣能庇佑子孫，且前朝後宮都有人，張家才會更穩更好。</P>
他細細分解一番，金太夫人麵色也漸漸多雲轉晴。</P>
最後，張鶴齡的一句話打動了金太夫人，“兒子還打聽到，先前李閣老也是看中他做孫女婿的，這才引出了後頭那些事來。”</P>
金太夫人忙問道：“當真？”又點頭道，“你當早些先說的，既然是李閣老都看中的人，必然不凡。罷了，就是他吧。”說罷又有些自傲道：“狀元女婿，未來閣臣，倒也能配上嫻丫頭。”</P>
張鶴齡鬆了口氣，又道：“這事雖兒子有把握，他必當是極樂意的，但是總歸還是想求娘娘一個恩典，也是嫻姐兒的體麵。”</P>
金太夫人點頭道：“嗯，也當讓太後娘娘與皇上說一說，皇上金口玉言，也讓外麵那起子等著瞧我張家熱鬨的小人明白明白，我張家聖眷日隆！”</P>
張鶴齡心滿意足出了母親院子，壽寧侯夫人往後院去打理家世，他則往外院書房來，才到二門上，已有心腹長隨等在了那邊。</P>
“侯爺，”那長隨附耳道：“楊家那邊有消息傳過來，楊大姑娘得的是肺病，過人的，已有近邊伺候的人病倒了。”</P>
張鶴齡略一思忖，忽然冷冷吩咐道：“什麼肺病，怕是時疫。”</P>
那長隨一愣，倒是很快會意，卻猶疑道：“若是傳‘時疫’，楊廷和為了大義也不能留她在府裡，被挪出城去隻怕她死得更快。這會兒正是風口浪尖，要是人死了，那婷大姑娘那邊……不若緩一緩，讓人忘了一二，再行……”</P>
張鶴齡背著手從容向前而去，聲音透出寒意，“若是落水得了肺病死了，自然人人義憤要尋那凶手。但若是時疫，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誰還理會得她怎麼得的這病？”</P>
“楊廷和不是教女有方、愛女心切嗎？”在他身後的長隨看不見他一臉嘲諷笑容，隻聽見他聲音緩慢而冰冷，“那就看看‘大義’麵前，他楊廷和肯不肯送女兒出城了。”</P>
*</P>
楊府，外書房</P>
“父親！恬兒這病是不過人的！那兩個丫鬟都是因著夜裡守著恬兒受了寒才發熱的，跟恬兒有什麼相乾！”楊慎激動的握緊拳頭，忍不住怒目瞪向父親楊廷和。</P>
一旁多日不曾睡好、四處奔波找藥的沈瑞已經是滿臉倦容，眉頭皺成川字，也直視楊廷和，緩聲道：“嶽父的意思是，先封了她的院子，許進不許出？”</P>
楊廷和臉上也顯出深深的疲憊來，他揉了揉額角，歎道：“今日，朝中已經有聲音，說她是時疫了。”</P>
“時疫？！”楊慎、沈瑞兩個都嚇了一跳。</P>
楊慎先一個大叫起來：“好端端的，哪裡來的時疫！何人如此歹毒，這樣攻訐楊家！”</P>
沈瑞眉頭擰得更緊，卻不作聲，心下已在思量到底是何人何種目的，可是楊廷和的政敵以此為借口攻擊他？</P>
若真被咬死了是時疫，若京中有什麼流感之類，人咳嗽發燒都算在楊恬頭上，那楊家便成了罪大惡極，甚至無法翻身了。</P>
“嶽父，可是要將恬兒先送出城？”沈瑞緩緩問道。</P>
“不行！”楊廷和還未答話，楊慎先一步喝道，隨即站起身來，比先前更加激動，雙手拄案，目眥欲裂，“隻有府裡才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衣食服侍，絕不能把恬兒挪出去！”</P>
沈瑞不知楊慎為何如此激動，頗有些意外的看著他。</P>
楊廷和卻是明白的，他的原配夫人，楊慎楊恬的母親苗氏，病重時曾不想在府裡，卻了陪嫁莊子上養病，卻沒在莊子上，故此楊慎才會如此反應。</P>
但彼時並不是因苗氏病重才挪她出去的——豈有挪病重主母出去的道理，而是苗氏執意不肯呆在家裡，要去莊子上散心，這才會病逝在莊上。</P>
為此楊廷和也不是不氣惱的，當家主母病逝在莊子上，也不是什麼好聽的話。但此一時彼一時，現下的局勢，分明就是有人在給楊家挖坑。</P>
女兒在哪裡都是一樣治病，但在家中，流言蜚語傳起來，對楊家現下不好，對女兒將來也是不好。</P>
他自己不想背負“牽累全城時疫橫行”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同樣也不想讓前程大好簡在帝心的女婿背負。</P>
所以女兒是一定要送出城去，從這件事中摘出來。</P>
明明女兒是受害者，不能中小人奸計反而變成罪人。</P>
“莊子那邊是簡陋了些……”楊廷和長長歎了口氣，楊家雖薄有家資，但京城居大不易，他原是翰林官，進項有限，並沒有置辦下多少田莊地畝，“我是想著，借宿慈雲庵，那裡僻靜，也少人煙，再有京中時疫等語，也遷怒不到恬兒頭上。”</P>
“恬兒哪也不能去！”楊慎目眥欲裂，梗著脖子幾乎要與父親吼起來。</P>
沈瑞卻是十分平靜，向楊廷和道：“慈雲庵到底還要接外麵的香客與法事，也是與外人接觸的。且慈雲庵也不留宿外男，大長公主府的大夫隻能在山下，若有急事，這一來一回也是耽擱時間。”</P>
那日之後趙彤與蔡淼曾幾次來探望楊恬，大長公主府也是禮物、藥品諸多，楊恬病情轉重後，大長公主府更是將供奉的大夫遣來楊府常駐，以備隨時為楊恬看診。</P>
楊廷和歎了口氣，也是躊躇起來。</P>
沈瑞道：“小婿城外也有幾處莊子，離慈雲庵不遠那處，先前因安置流民，曾單獨辟出場所來，也是內外隔離的，且下仆接觸流民也從未有沾染疫病者，可以堵住彆有用心人的嘴。且地方寬敞，多少人都住得，離官道近，離城裡也近，若有什麼需要的，回城也是頗快……”</P>
“沈瑞！”楊慎喝道，“恬兒不能離府！”楊慎好像失去理智了一樣，伸手一把揪住沈瑞，他對父親是不敢動手的，對妹夫有什麼不敢。</P>
“恬兒還沒嫁入你沈家門呢！就是……就是……”那個“死”字，楊慎始終不敢說出來，生怕一語成讖，他眼底泛紅，聲音也帶出幾分哽咽來，“就是再怎麼著，也要在楊家！”</P>
以沈瑞的身手，想掙脫他太容易了，但沈瑞卻隻拍了拍他的胳膊，聲音裡的痛楚比他尤甚，道：“大兄關心則亂，我待恬兒怎樣，大兄不知嗎？我豈會害了恬兒！”</P>
楊慎的手慢慢鬆了下來，這些時日眼見的沈瑞忙前忙後尋醫問藥，疲憊不堪，人都瘦了一圈。</P>
楊廷和皺眉道：“慎兒說的也有道理，畢竟恬兒不曾過門。這樣總會……”</P>
沈瑞接口道：“那不是沈家莊子，是恬兒的陪嫁莊子。”</P>
這是要將莊子與楊恬添妝了。楊慎愣了一愣，轉頭去看父親。</P>
沈家一次兩次的給楊恬添妝，楊家甚至有些習慣了，先前那必然日進鬥金的布匹鋪子也說給就給了。但這次……還是有所不同，且莊子的價值遠超其他。</P>
楊廷和也皺眉沉思不語。</P>
沈瑞忍不住道：“嶽父，事急從權，都是為了恬兒好……”</P>
“父親……”楊慎也忍不住開口。</P>
楊廷和終是緩緩點頭，“暫且，如此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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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內宅，蔣姨娘的小院，東耳房</P>
蔣姨娘用勺子舀著銀耳湯，笑眯眯聽著仆婦來悄聲稟報“大姑娘要挪出府休養”，偏頭示意一下，身邊大丫鬟立時拿出個小荷包來，笑著塞到那仆婦手中，由著那仆婦滿口奉承的離開。</P>
二姐兒楊悅皺著眉頭，手裡的勺子不住去戳那軟塌塌的銀耳。</P>
蔣姨娘斜了她一眼，輕斥道：“好好吃，彆糟蹋東西！這最是潤肺的，你可莫要被那災星給過了病氣”說著，又忍不住笑盈盈道：“我與你說什麼來著，果然把她送走了。你也是，叫你早幾日就去太太麵前多晃一晃，偏你躲懶不肯，這會兒……”</P>
卻聽當啷一聲，她唬了一跳，定睛去看，是二姐兒噘著嘴，將勺子丟進了碗裡。</P>
二姐兒杏眼圓瞪，氣呼呼向蔣姨娘道：“早幾年你不許去親近她，現下立時要人去親近，任誰看不出是假的？你不知道那屋裡的丫鬟婆子都怎麼瞧我，真氣人，我不要去！”</P>
蔣姨娘也撂下勺子，皺眉道：“你理會那起子下賤行子做什麼！一個兩個都是踩高捧低的東西，待你成了家裡唯一的姑娘，又得貴婿，自然有她們跪在你腳邊搖尾巴的時候。”</P>
二姐兒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噌的站起身，惱道：“我不要她剩下的！”</P>
蔣姨娘重重一頓白瓷碗，低喝道：“說什麼渾話，什麼叫她剩下的？！那是她無福去享！這樣的夫婿，打著燈籠也難找……”</P>
二姐兒毫無小女孩的嬌羞，相反，她臉上隻有惱怒：“你原不是這樣說的！你不是說他家官場已沒人了，不過是個破落戶！你不是說他二叔不是個好餅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將來大姐有的是苦頭吃！你不是說他不過是個秀才，將來也出息不到哪裡去？你一會兒一套話，到底要我信哪個？！反正我不管，我不要嫁他！”</P>
蔣姨娘不由一陣陣頭疼，她厭惡一個人時當然不會口上積德，誰知道這丫頭偏死心眼的就記住那些詆毀的話。</P>
“……我那不是……”蔣姨娘張張嘴，發現自己也解釋不通，便索性不解釋了，轉而道：“甭看那些，你且瞧，就這些時日，嗯，這些年來，多少好東西進那院子了？沈家那是什麼家底！現在還又得了個貢品的名頭！那是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那沈瑞雖現在是個秀才，但往來的都是什麼人？</P>
“你也聽見了，那武靖伯府的姑娘為什麼來與大姑娘交好？正是因著趙姑娘的夫婿、英國公府的二公子是沈瑞的好友！英國公府又是什麼門第！他有這樣的好友，前程怎麼差得了？</P>
“況且，老爺也是極看重沈瑞的，這些年，隻要他來，總要留他在書房說會子話，怕是同他說的比同你兄弟幾個還多，老爺看人的眼光還會有錯？！他將來肯定前程極好的。我和你說，老爺是極中意他這個女婿的，他日便是我不說，老爺一樣會想到讓你去繼續這聯姻。</P>
“我之所以先與你說了，就是怕你倔脾氣上來，不管不顧的，惹老爺不快！我可告訴你，若是她沒了，你當妹子的總要守幾個月，然後大奶奶要進門，家裡還要亂上幾個月，這一拖二拖的，你可就十五了！</P>
“若是太太純心使壞，就不帶你出去相看，你將來能嫁到什麼人家？！你就聽我的吧，我還能害你不成？嫁進沈家，便是他將來在官場上沒老爺這樣大的出息，那還有萬貫家財呢，總能讓你吃香喝辣一輩子。”</P>
蔣姨娘又是利誘又是威逼，一番話說得二姐兒心亂如麻。</P>
她也大了，懂事了，蔣姨娘說的這些，她統統都清楚，太太不喜歡她，也不帶她出去赴宴相看，未來沒準隨便就把她塞給什麼紈絝庶子啊、什麼半大老頭當填房啊，她想起來都莫名害怕。</P>
“太太……”她說到這個詞都舌頭打怵，“太太也知道我不喜她，不會同意將我記在她名下的，也不會同意……”不會同意這樁婚事。</P>
蔣姨娘恨鐵不成鋼的輕啐一口，道：“太太沒個兒女，將來能指望誰？！難道指望大郎？！笑話！大娘子沒了，隻要你常往她麵前晃晃，她總歸會想明白。”</P>
蔣姨娘漂亮的眼裡略過一抹狠色，“我會與她說，把四哥兒記在她名下，由她來養。她沒兒子，遲早要走這一步，晚走，四哥兒越發不會與她親近，她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P>
二姐兒也沒話說了，半晌才恨恨道：“不成，不成，他待大姐那樣好。將來怎麼可能待我好。”</P>
雖仍是氣惱聲音，但已是弱了許多。</P>
隻是，想起沈瑞來，她沒有半分歡喜羞澀，隻有滿心的厭惡，想起這個人，她就不自覺的想起楊恬。</P>
蔣姨娘輕笑一聲，眸光流轉，豔媚逼人，她輕啟朱唇，聲音輕柔：“我的傻孩子，你道男人是什麼長情的？人沒了，他還能記得幾年？”</P>
她的聲音越發低下去，“你看你父親，前頭太太才沒多久，他不就抬了新人入門？現在，新太太又怎樣？你可見老爺不給她體麵？”</P>
二姐兒呆了一呆，似乎被蔣姨娘這個舉例給鎮住了。</P>
蔣姨娘微斂目，紅丹蔻的長指甲輕輕敲著細白瓷碗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音來。</P>
彆說人沒了會忘，就是人還活著，慢慢的，也厭了。</P>
被厭了，難道坐等著被掃地出門，也孤單單死在莊子上？她蔣靜娘才不會那般窩囊！她總會有法子，把那些該屬於她的，一樣一樣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