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五豐的話。</P>
張道明失神，他看著麵前興奮的小師弟，臉上笑容更多。</P>
“我們小師弟真的變得很厲害了。”</P>
張道明輕聲讚歎。</P>
英俊的臉龐上有開心，還有數不儘的驕傲。</P>
“師兄你這樣說，讓我像個小孩子。”</P>
張五豐苦笑。</P>
麵對這一苦笑，張道明露出爽朗的笑容，他沒有說話，看著老邁的張五豐。</P>
不知為何……</P>
他們沒有在說話。</P>
張五豐還是開口了，他翻動斜挎布袋，從其中找出來數張百元紅鈔紙幣。</P>
“師兄，我請你吃一頓飯。”</P>
他老皺的手抓著紙幣伸出去，老眼希冀看著張道明：“好麼。”</P>
“不是應該我請你麼。”</P>
張道明搖頭道。</P>
他上前。</P>
“原諒師兄沒有好好地保護你。”他溫柔撫摸張五豐腦袋。</P>
明明是一個老人卻被一個年輕男子摸腦袋，這一幕看起來怪異卻又根本不會覺得奇怪。</P>
張道明看著當年年輕少年時沒有他高，如今已經和他差不多高年老張五豐，他輕輕的撫摸張五豐的頭。</P>
這一刻仿佛是六十多年時期的時代。</P>
六十年代，</P>
沒有繁華都市，沒有高樓大廈的時代。</P>
那時候許許多多的人都是過得清苦，穿這個的是簡單布麻。</P>
那時張道明還年輕，那時年輕的張五豐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P>
年老的張五豐眼眶淚水止不住的流下。</P>
他的手顫抖。</P>
有一些舉足無措。</P>
他老了，已經七十多歲，可是任何時候，不管是誰，哪怕是百歲的老人在某一些時候他們都是孩子，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都會是孩子。</P>
這一刻。</P>
年老的張五豐如同年輕的張五豐。</P>
六十多年前，張道明死去，他一個人在山中手足無措，眼淚不停地流，哭的像個孩子。</P>
張道明輕輕擦去年老的小師弟眼淚。</P>
“師兄。”</P>
“這些年你疼不疼。”</P>
年老的張五豐哭道，蒼老哽咽。</P>
他其實一直沒敢說，他一直以為師兄死了，可是現在師兄一直在，這些年一直在那怪異黑霧中，他會有多難受，他不知道，每每想到這個他就害怕。</P>
“不疼。”</P>
“五豐，這些年你會不會很孤獨。”</P>
“會。”</P>
“但是我沒有太多感覺，師兄、師父還有師姐都一直在保佑我，不是嗎？”</P>
張五豐老眸含淚。</P>
張道明溫柔的撫摸張五豐的腦袋。</P>
兩人沉默。</P>
最終張五豐開口。</P>
“師兄，我現在過得很開心，你不用再擔心。”</P>
張道明含笑。</P>
他輕輕點了點頭。</P>
沒有再說其他，張道明轉身離開了。</P>
他朝著街道儘頭走去，他的身影漸漸走入那黑暗之中，黑暗中有溫柔的金色光輝延伸向遠方。</P>
張道明走了進去。</P>
“世上有神了。”</P>
“我師弟可以不用那麼累了，我們一脈不用那麼累了，好事，好事。”</P>
冥冥間有朦朧的聲音在黑暗中蕩開傳出。</P>
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身邊伴著溫暖的光暈。</P>
金色的光在延伸，黑暗的路無人寂靜，但卻不讓人孤獨，路上有陪伴。</P>
黑暗的道路在一點點的消散。</P>
消散了。</P>
……</P>
張五豐站在原地。</P>
他失神站在那邊，整個老人沒有以往那種跳脫、仙風道骨。</P>
旁邊的蘇鳴全程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有時候恨不得掐死這個老頭，可是他很清楚這個老人的能力，他被明歲市怪異管理局很多人尊重。</P>
蘇鳴望向街道另一邊。</P>
這一看，他怔愣住了。</P>
他是這樣，張五豐也是這樣。</P>
張五豐望向一邊，朦朧的金色身影不見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們離開了。</P>
他原本還想去道謝。</P>
…</P>
他們不知道祂什麼時候離開，蘇小君則是知道。</P>
蘇小君看到了城隍爺在救她的張道明靈魂踏上輪回路後就離開了。</P>
城隍泛著金色光暈。</P>
祂轉身向著廟的方向離開了，來時如此，離開時亦如此。</P>
“孩子你不用害怕，那害人惡虎誅滅，他不會在害你。”</P>
溫柔的聲音響起。</P>
話語落下，還有一隻溫暖的手伸過來，指尖輕輕點在她的額頭上，蘇小君感覺自身仿佛置身在溫泉中，又感覺自己好像是躺在舒服的床上，無比的放鬆。</P>
跑動時喘氣疲憊的感覺不見了。</P>
她雖然沒有傷，可是剛剛經曆的一切讓她身體累、神經也很敏感，現在這些都是蕩然無存。</P>
輕點額頭的指尖觸之即離。</P>
許宴平溫柔一笑。</P>
在少女失神間，踱步離開。</P>
兩位陰差鬼神見狀，悄然跟上，或跟隨或撐傘跟隨。</P>
一步踏出。</P>
他們消失在原地，一如來時縹緲，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上，由實化虛直至遠去，仿佛一切都是在做夢中。</P>
蘇小君失神。</P>
她回神準備說點什麼，發現“祂”已經離開了。</P>
蘇小君沉默。</P>
她腦海中有非常多的念頭。</P>
以前的很多困惑都有答案了，以前不肯定也都能肯定。</P>
“不是怪異。”</P>
蘇小君知道自己一開始就想錯，廟中的金色朦朧身影不是一個可怕的怪異，祂不是，那是一個威嚴、溫柔的功德香火鬼神，是人間鬼神中最大的那一位。</P>
城隍爺。</P>
“小妹妹你沒事吧。”</P>
噠噠噠……</P>
兩道腳步聲傳來，同時伴著一道年輕的關心詢問。</P>
蘇小君抬頭望去。</P>
腳步聲的主人是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色眼鏡、看起來斯文敗類且謙遜的青年，還有一個仙風道骨的老爺爺，隻是這個老爺爺唯一不足的是，穿著人字拖。</P>
“我沒事。”</P>
她知道這兩個人中的老爺爺就是救她的那個靈魂的親密之人，也許是親人，也許是朋友，但是關係肯定親密，他們肯定有關係。</P>
同時她也知道老爺爺也看得到怪異，和她一樣屬於“看得見他們”的倒黴蛋。</P>
她剛才遠遠就看到兩人了，可惜距離太遠，她不知道老爺爺和救他的靈魂具體是什麼關係。</P>
蘇小君準備看向張五豐。</P>
蘇鳴這時候開口：“小妹妹，你要不……”</P>
“ci——”</P>
非常重的擤鼻涕聲。</P>
蘇鳴嘴角一抽，他看向張五豐。</P>
這位老人剛剛哭得稀裡嘩啦，現在走過來後，正拿著一張紙巾大力的擤鼻涕。</P>
蘇鳴沒管。</P>
他看向蘇小君。</P>
“小妹妹，你是怎麼……”</P>
“ci——”</P>
蘇鳴嘴角抽搐。</P>
他決定等一下老人張五豐擤鼻涕完。</P>
等了兩三秒見對方似乎擤完鼻涕，蘇鳴微笑：“小妹女未……”</P>
“ci——”</P>
“你……”</P>
“ci——”</P>
“是……”</P>
“ci——”</P>
“……”</P>
蘇鳴發現吧，他鴨，其實還是想掐死……比三豐多兩豐的張五豐張大爺！</P>
蘇鳴拳頭硬了。</P>
想乾死張五豐，來一波不尊老的行為。</P>
“我擤鼻涕完了，蘇鳴不好意思打斷你說話了，我剛剛哭太慘了，你不介意吧，你應該不會介意吧。”</P>
張五豐拍了拍蘇鳴的肩膀。</P>
這拳頭啊，</P>
它，更硬了！</P>
張五豐看著蘇小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