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從李義府肅然的神情去看,那其中絕無一點作偽之處。
“難道皇後的求情也沒有用嗎?”李洋卡殼了許久才問出了後半句話。
他以為的求情,是在他們已經付出了足夠多的利益籌碼後,對他們所涉及的案子輕拿輕放。
而不是如同此時一般,前罪減免的憑據,是要做出這樣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李義府崛起的時間太短了,短到李洋甚至還沒適應父親身上的中書令官職,其實已是大唐等閒官員所能奮鬥到的頂峰,中書省長官之上也隻剩下了少許虛職而已。
他還依然,覺得父親遠沒有這個資格去跟長孫無忌正麵叫板。
結果聽聽他現在說的是什麽?
要去指控長孫無忌謀反?
就算能否達成這個目的,歸根結底還是要看李治的態度,但饒是李洋不學無術,沒多少頭腦,也知道此事若是失敗會是何種下場!
到時候他們全府上下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不管怎麽說,這是陛下交代下來的命令。”李義府目光中閃過一抹苦澀,“我若不做,甚至不必給我安上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畢竟這本來也沒有旨意,隻需要將大理寺控訴的罪名給如實辦理就是了。”
皇後到底有沒有為他求情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也或許,這就是在皇後與陛下求情商議之後的結果。
“我找你過來也不是問你有沒有辦法拒絕這個行動,而是要問你,你在這長安城中能調動起來的到底有多少人。”
李義府看似回應得穩重,實則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已在桌案下攥成了拳頭。
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孤注一擲的情緒,為了防止行動失敗,不可能透露給兒子知道。
但他自己是明白的。
打從他當年身不由己站定立場的那一刻,他既是外人麵前的識時務之人,有著何其風光的待遇,卻也是陛下所操縱的棋盤一子。
棋子在真正的兩軍對壘中,當然是沒有決定權的。
陛下願意給他這個機會,甚至願意在這出決勝局裏給他安排一個要緊位置,已經是對他莫大的優待了。
他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說服麵前的兒子:“別看陛下已在天子的位置上,可此事倘若能成,我等所立功勞,依然能被稱為從龍之功。”
而這份功勞,或許還能讓他們的地位往上爬一爬。
那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