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1 / 2)







第307章

二皇子的事情?

武清月若有所思, 開口之時卻又是一派與下屬閒談的口吻:“我問你域外所得,你卻同我說旭輪的事情,總不是想說, 以他這反麵例子佐證,在外頭還是得有武力傍身才好?”

韋淳輕咳了一聲,原本都已在臉上蓄勢待發的壯誌, 險些被太子殿下的這出打岔給打亂在了當場。“我說的自然不是這個。”

“那你說吧,”武清月回道, “但我希望你說的話,是先從你自己的立場說出來的。”

無論——武旭輪是不是武周的皇子, 是不是聖神皇帝僅剩的三個孩子其中之一。

“我知道。”韋淳一口應下。

她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更知道, 在這話中,是太子殿下對她們這些下屬的無邊期許,讓她隻覺自己前往塞外的三年時間, 都在這句話裏被一瞬間填補了過來。

她依然熱切的目光中流動著一抹動容,又很快回到了一派鄭重, 讓人絕不會懷疑,她的話中有任何一點草率的決斷。

她也沒有半分停留與遲疑地說出了這七個字。“我想迎娶二皇子。”

武清月指尖輕叩桌案的動作都為之一滯。

馬車的隔斷和外頭的車馬前行之聲, 讓這句話隻能傳入她和武清月的耳中。大概也沒有人會想到,借著太子召請上車一敘的機會,在這位韋都尉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算武周改朝,女子為帝,朝野之間隻怕也沒人敢想什麽迎娶皇子之事!

武旭輪的種種行為, 明擺著是要做一個閒散親王, 按照絕大多數朝臣對他的預期, 他會娶一個身份合適的王妃,與他一並閒雲野鶴遊蕩在外, 而不是……

不是如同此刻一般被人求娶。

“你應該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武清月看向麵前的韋淳,徐徐開口。

時間真快啊,當年那個還在放紙鳶的小姑娘,在一轉眼之間已經有十八歲了,也已能自己談論婚嫁之事了。

“旭輪因為你救了他,或者是因同行沿路的往來對你有好感,這件事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他不想被前朝宗室以及一些糊塗的武家人利用,便急於給自己尋找一個脫身的去處。但他說想要嫁給你,那是他的想法,縱然他身為皇子也無法對官員施壓,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所以,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以韋淳當年自覺“能力不足”,都敢來她麵前陳詞,求取一個機會的性格,不像是會被旁人想法裹挾的樣子。

她是怎麽想的?

韋淳坦然答道:“我想升官。”

這一次輪到武清月咳出來了:“……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想升官。”韋淳不僅沒有收回先前的那句話,反而坐得更為端正了一些。

見武清月示意,她繼續說了下去:“以如今的朝局與世情,二皇子的妻子不該以皇子妃命名,而該當效仿駙馬之稱。若將駙馬二字歸其本源,乃是執掌天子車輿的近侍官,位比兩千石,不過是因為自魏晉開始,公主的丈夫大多擔任此職,才將稱呼變成了慣例。”

“那麽由此類比,倘若我迎娶二皇子,非但不該被限製在內宅後院之中,反而該當因為與皇室有姻親之故,能夠被授予重任,自此重啟另一種潮流風尚,難道不是嗎?”

不僅僅是娶夫的新風,還有皇子出降的風尚。

就連武清月都很難在這番振振有詞麵前,說出個“不是”來。

不錯,限製駙馬為官不是漢唐之間的規定,而是到了宋朝才出現的。迎娶平陽公主的衛青,前朝另一位平陽公主的丈夫柴紹,都沒因為娶公主而中斷仕途。

就算是在歷史上延續下去的唐朝,郭子儀的兒子也是在迎娶公主後坐到了太常卿的位置上。

與皇室結親,除非像是房家一般被牽扯到謀逆大案之中,否則恰恰是忠心於天子的證明。

韋淳就是這麽想的。

“我年紀尚小,資歷不足,雖然在外磨礪了三年,但苦於職位限製,接下來的兩年之間我能做的事情也並不算多。可明明天下初定,還有那樣多的地方需要派遣要員辦事,督轄民生,整肅地方,為何我不能去做!”

“我不希望借助京兆韋氏的名頭為自己造勢,反而讓陛下與太子打壓世家的計劃受阻,更不希望太子強行提拔我的官職,為我承擔旁人的質疑。”

“倒不如憑借著迎娶皇子,爭取一個升遷的機會,被調往一個合適的位置上,讓我去再為大周多辦些事情,尤其是駐外守邊之事。”

“比如去坐鎮益州,替我盯著點南詔?”武清月接道。

韋淳抿了抿唇:“這我倒是沒想好。”

武清月笑了笑,她到底是沒想好,還是知道這件事不能單純由她自己來決定,她應該很清楚。

但重要的也確實不是後麵的安排,而是被韋淳說出來的這番話。

“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現在就將你放在一方要職上,以你如今的能力與眼界,未必能夠適應?”

“我可以學,也知道將合適的人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韋淳眼神堅定地答道,“在四海行會中教授學生的兩三年時間,和在拂菻國出使的三年,足夠讓我學會待人接物的本事。至於處理政務的能力,在太學之中也是學,在官員任上還是學,反而是後者更能敦促人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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