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老板啪地一下把菜刀放在櫃台上，一邊打開抽屜，給李萬找零，一邊哼哧哼哧地說著，“廢話！不是儂叫吾出來破錢的嗎，還問吾要乾嘛？拿著趕緊滾蛋，吾馬上就要關門歇息！”</P>

李萬悄悄鬆了口氣，收起零錢，看了看櫃台上的菜刀，也不敢再挑釁，轉身出去，拎著買的吃食，找了個裝著24小時自助提款機的小房間，邁步進去，席地而坐，蹭著自助銀行的空調暖風，吃幾口用福爾馬林泡過的鳳爪，嘬兩下兌了水的悶倒驢，一臉的幸福與滿足，高興得跳起了自創的廣場舞。</P>

一曲舞罷，吃完喝光，他把垃圾也收拾了個大概，縮在牆角，開始捧著手機品讀前兩天下載好的盜版小說，將可能會比較受歡迎的幾本做上標記，回頭方便自己打印出來，裝訂成冊，賣給那些想看小說又沒錢的窮苦兄弟，掙點辛苦費，能填飽肚子就成，也沒指望靠這買賣發財。</P>

看小說的時光，總是流逝得飛快。</P>

等到李萬粗粗讀完那幾本小說的開頭，已經臨近兩點半，他隻得暫時停下，深吸一口氣，拍拍紅彤彤的臉蛋，站起身來，打開百度地圖的離線地圖包，找到與胡老大約定碰頭的四合院所在位置，規劃好路線，這才跨出自助銀行，縮著脖子走進胭脂胡同。</P>

約莫走了有十多分鐘，他終於瞧見了7號院子的門牌號，心想現在還沒到三點整，貿貿然進去萬一壞事了可就糟糕，自己手機也停機了，隻能等著胡老大打過來，便先蹲在門邊，抽了根香煙，悶悶地胡思亂想。</P>

正吞雲吐霧著，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P>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生氣吃虧的是你自己……”</P>

李萬瞬時驚醒，從回憶裡退了出來，一抬眼，發現已經到了公寓小區，摸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的一串陌生號碼，皺了皺眉，還是劃拉了一下綠色的接通按鍵：“喂？”</P>

電話那頭傳來刑警常安冷冷的聲音，“我是常安，你在哪兒呢？彆抱著僥幸心理，現在都聯網的，我能查到你這個手機號碼，就能找到你現在的住所，看在咱們以前是老同學的份上，趕緊過來找我說明情況！”</P>

李萬登時怒了，緊緊攥著手機，“你有完沒完啊！怎麼老跟我過不去呢，我就納悶了，那麼多犯罪分子你不去逮，非要盯著我一個，逮著我的獎金是比彆人高一點嗎……”</P>

常安輕輕哼了兩聲，麵色嚴肅道，“隻要違法犯罪的，一個都逃不掉，自然也包括你！”</P>

李萬氣極反笑，“不是，你怎麼就確定我違法犯罪了，哪隻眼看見的？”</P>

“你沒乾壞事兒，見到我跑什麼？”</P>

“你不追，我能跑嗎？”</P>

“你不跑，我也不會追啊！”</P>

他倆把這車軲轆話翻來覆去叨叨了幾遍，都沒了耐心。常安輕咳一聲，板著麵孔警告對方，“李萬！你要拎清狀況，現在是我給你機會說，隻要你把昨晚去胭脂胡同乾了什麼，你那行李包裡裝的又是什麼講清楚，沒大事兒。我甚至可以不追究你剛才搶人家的共享單車，那一塊兩塊的幫你墊上就行，權當請你喝瓶礦泉水了。但你要是一直躲著藏著，非讓我過去逮你，到時候就不是喝汽水，而是換個地方喝茶！”</P>

李萬眼神閃爍，猶豫了片刻，沉沉呼出一口濁氣，“彆跟我扯這些，你要有證據，就來抓我！”</P>

說完這句，他便掐斷了通話，立刻關掉手機，想了一想，又把電話卡取了出來，掰成兩半，扔進旁邊垃圾桶裡，而後提著滴水的行李包上樓回家。</P>

另一邊準備重返胭脂胡同調查案子的常安重撥了幾次電話，都是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歎了口氣，“這兔崽子警覺性是越來越高了！”</P>

老楊輕笑道，“正所謂，久病成良醫，這李萬天天被你攆來攆去的，反偵查意識能不高嗎……哎哎，我這兩天眼皮子一直在跳，咱辦案的時候小心點，像你剛才那樣跟著疑犯往河裡跳絕對是不行的，太莽撞！”</P>

常安瞥了他一眼，問道，“你是左邊跳，還是右邊跳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