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去酒樓!章旦笑了起來:朝廷這樣的大捷,豈能不慶賀一番走吧,今日我來請客,得好好喝一壺,大醉方休。
龍睿心想這個時候正是天子喪期,按照禮製,天下間的酒樓茶館都要停業七天。
民間還得為天子服喪,這幾天都不能吃葷。
可龍睿隨後就也收拾起了課本:也罷,今日我等都無心文事,這文不會也罷。汾陽郡王如此大捷,你我不可不賀!
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酒樓是不能開業,可酒樓的那些廚子、廚房,卻沒說不能給人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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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禁城,乾清宮內,虞紅裳才剛給虞祐巃喂過奶,哄得孩子昏昏欲睡,就聽見宮城之外一陣陣的爆竹聲。
這爆竹混雜鑼鼓,持續不絕,聲浪喧天,直震深宮,引得小虞祐巃哇哇大哭。
虞紅裳愣了愣神,就找來了值守於乾清宮的繡衣衛鎮撫使魏白龍,詢問究竟:你讓人出去看看,宮外麵怎麼回事怎麼有這麼多人放爆竹,還有許多人敲鑼打鼓
魏白龍是昨日才升的職,由虞紅裳親自拔擢,執掌北鎮撫司,他麵上強抑著喜意道:殿下您忘了宣府鎮的信使已經連夜趕至京城,這想必是露布飛捷之後,城中百姓在自發慶祝。
虞紅裳聞言愣了一愣,然後就釋然一笑。
昨日深夜,她聽到宣府那邊捷報的時候,也是興奮到近乎失眠的。
如此驚世大捷,其意義甚至超越於擊潰前元的‘捕魚兒海’一戰之上。就如一枚定海神針,讓這個動蕩的朝廷恢複安寧。
所以虞紅裳當時的心情,簡直難以言喻,雀躍振奮到幾乎在群臣眼前失態。
她想自己尚且如此,又何況那些小民百姓呢
此時魏白龍的神色一動:殿下,是否需要微臣遣人去訓斥喝止
雖然禮製上隻說天子喪期內要服素,素食,不得遊樂等等,沒規定百姓不能放爆竹,也沒說不能敲鑼打鼓。
可天子駕崩才不過幾天,民間就這般的喜慶鬨騰,魏白龍本能的感覺不妥。
虞紅裳卻搖了搖頭:糊塗!百姓敲鑼打鼓的慶祝,是因喜極之故,你去訓斥他們做什麼你稍後可以傳話給順天府與繡衣衛,這兩天在酒水方麵可以稍稍放鬆管製,其餘一切如故。難得百姓們高興,沒必要攪了他們的興致。還有,一定要注意防火,彆讓那些妖魔作祟。
她說到這裡,又神色複雜道:說來京城當中,還從沒有這樣鬨騰喜慶過呢。我記憶當中,哪怕是一年前的宣府大捷,也沒見百姓歡喜成這樣。
魏白龍見虞紅裳確實不介意,就也麵現笑意道:殿下!自從宣宗以來,我大晉就沒打過幾次像樣的勝仗了。尤其土木堡之變以後,北直隸的小民黔首誰不對北麵提心吊膽,忌憚有加
先帝時朝廷雖也打了幾次勝仗,一來是在自家的國土上,二來斬獲也不算多。
所以民間雖然也很高興,卻都明白蒙兀國力依然強大,北方的禍患還在,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殺到北直隸。
如今汾陽郡王一戰覆滅韃靼部數十萬騎軍——那可是蒙兀人至少六分之一的青壯!還擒下了蒙兀人的大汗,使得土木堡之恥得雪,試問百姓怎能不歡喜便是微臣,也是心緒激蕩,難以自禁。
魏白龍還有一句沒說,北京的百姓之所以這麼歡喜,也是對現在的朝廷有了信心,認為北京城未來不會再遭遇兵災之故。
自先帝駕崩以來,京城中的氣氛可一直都是壓抑低沉著的。
尤其是城中的官員之家與一應商人,幾乎所有人都在擔心著日後,擔心著前程。
汾陽郡王在宣府之勝,可謂是掃去了一切陰霾。
本宮豈能不知虞紅裳搖了搖頭:魏鎮撫你退下吧,記得將本宮的話轉告順天府,繡衣衛你需親自負責,務必要保障京師平安。
隨著魏白龍領命從殿中退出,虞紅裳就笑著捏了捏懷中已經停止哭泣,呼呼大睡的小孩臉蛋。
你這小家夥,算是有個好爹。北麵這一場大勝,你的皇位就穩當了。
她隨後抱著小虞祐巃走到乾清殿內,景泰帝的棺槨前。
虞紅裳的眼圈發紅,神色傷感之餘卻又含著喜悅:父皇您看到了吧軒郎他在宣府大勝,斬首數十萬級,還生擒了脫脫不花。他沒辜負您的期冀,完成了您畢生孜孜以求,卻沒能做到的事情。
她用手輕撫著那棺槨的邊緣,神色漸漸堅定:父皇放心,孩兒也一定能守住您的社稷,您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