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聚合人！”
“聚合人？”
慕白眉頭一鎖，若有所思地望向聚合人逃逸的方向，就在他的目光穿透黑乎乎的巨鷹停棲處往遠方的白雪皚皚的群山插去的同時，頭腦裏出現了幾朵木棉花似的紅影。
那是從小美嘴上知道的抓去龍三妹的聚合人的印象。那紅影可分身成兩個，已經夠驚世駭俗了，沒有想到在這北海的境地裏，卻有一種可以把自己粉碎成煙霧的聚合人。
這跟《西遊記》裏的妖怪化作黑煙一類的出沒如出一轍啊。慕白覺得脊背上冷嗖嗖的。
“小美！？”
慕白把目光從渺渺茫茫的天邊收回來，盯著左手上的斑駁的玄鐵戒指，想到了小美：
“不知道小美怎樣了？”
想著，一轉身，徑直穿越依次讓開一條道路的眾人往營寨大門走去。
蟹頂將軍與鷹雄將軍率領著各自的下屬緊隨其後。
來到高大的轅門下，慕白抬頭看看這古銅色的古色古香的門框，心裏想道：
“這樣充滿了藝術風格的大門適合成為博物館的鎮館寶物啊，卻是目睹戰爭的一種物件，太可惜了——上麵栩栩如生的鳥獸，特別是那顆放大了五六倍的牛眼睛，人類世界的超寫實畫家諸如冷軍老師之類恐怕都畫不出來啊——”
想著，湊上前去伸手摸向門框邊大約一米八高處的那隻目光炯炯的牛眼睛。還沒有碰觸到，那眼睛忽然一眨，卻還活生生的真眼睛啊。
慕白不妨被嚇了一呆，後退了一步。那眼睛又眨了一下，眸子裏映出慕白的身影，好像一個照相機的鏡頭。
他回頭看著蟹頂將軍，笑道：
“這轅門難道是一種動物？！”
“不錯，正是轅門獸，能辨敵我——隻不知聚合人怎麽進得去營寨？”
慕白複舉頭看看轅門獸長角上懸掛的紅燈籠。正在隨風搖蕩著，紅光暈暈的，並未照開多少空間。
他回頭往門裏望去，兩邊各肅立著一排負堅執銳的戰士。見慕白進來，戰士都拱手呐喊道：
“大將軍！”
慕白與他們一一碰目，微笑著點點頭。腳步踏進底底的門檻時，感覺道腳下的質地硬邦邦地。低頭看時原來是鋪了一道瓷磚似的毯子一類的物件。轉身向往看，門口的白雪中腳印雜亂無章，就像七零八落的花生殼。
此時蟹頂將軍與鷹雄將軍已來到身邊，自己不好在躊躇不前，便一轉身昂首闊步順著毯道向前走去。
螃蟹族人的營地果然奇特。沒有林立的帳篷，當然也沒有鐵鍋爐灶。他們就三五成群的聚合在毯道邊上，密密麻麻的散開去。幾乎望不到邊。當然目光掃到營寨邊上時，是玻璃罩似的寨頂。貌似由巨大的菱形透明塊拚成，塊與塊之間閃爍著線狀的藍光。整個穹頂蓋下來，密不透風，熒光灼灼，正是營寨內的照見毫末光源。
慕白一邊東張西望地觀察一邊往前麵一個明亮的大帳走去。一進大帳門，兩邊的衛士立正舉螯敬禮。慕白看著八隻螃蟹腳收成一束的滑稽狀，心中覺得好笑。但佯裝清嗓子，“咳咳——咳”輕咳了幾聲，把笑意壓了下去。
見正中一座高案，便猛虎似的走進去。卻沒有座位，不由皺了一下眉毛，隨即想道：
“這些螃蟹人都不用椅子，我站著也就罷了。”
此時，蟹頂將軍與鷹雄將軍各領著下屬的將校分列帳下，見慕白威嚴地怒視著他們，一起跪地異口同聲吼道：
“末將叩見大將軍！”
“都起來吧。”
“嚓！”
“蟹將軍，李大人離這裏還有多遠？”
蟹頂將軍一按腰間的獸頭，收起鎧甲，恢複了壯碩硬梆的螃蟹身，上前一步，說道：
“監軍大人離此地尚有百裏。”
“何以那麽遠？你們卻如何行得這麽快？”
“大將軍，末將軍團不行則已，一行起來連蹦帶跳，可以日行數千裏——”
“啊！簡直風馳電掣啊！”
“不錯！”鷹雄將軍也叉出一步，收起鎧甲，露出老鷹似的麵貌，一臉佩服，“末將的巨鷹軍隊甘拜下風。”
慕白饒有興味地看著蟹頂將軍，心裏暗暗想道：
“人類世界的螃蟹隻能橫行而已，卻不想這個世界的螃蟹奔跑起來如此神速，太令人意外了——嗯，他那飽滿的巨螯，要是清蒸，當是清鮮美味的——”
想著，不由舔了一下嘴唇。
蟹頂將軍得意洋洋地向鷹雄將軍拱拱手，退回原位。慕白目光轉到鷹雄臉上，一邊看一邊自忖：
“難怪要由他們來控製巨鷹，他們本來就是高度進化的老鷹啊。那鷹嘴鷹眼滿臉的鷹毛，真看得渾身發毛——名叫鷹雄，果然是鷹類的豪雄——呃，怎麽會碰到這麽多怪物，我該不是做夢吧？！”
想著，慕白一按臍下的獸頭，“嗡——”的一聲，收起鎧甲，同時伸手在自己大腿上使勁一擰，“啊——”，很疼啊，還真不是做夢。
他這搞笑的自導自演滑稽劇，蟹頂鷹雄等將軍自然無從察覺。但玄鐵戒指中的小美卻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啞然失笑道：
“咯咯咯，公子原是以為在做夢？”
笑猶未了，忽覺胸口一陣氣短，不由得放下水晶球雙手西子捧心似的捂著胸口輕咳起來：
“咳咳——咳。”
咳罷尋思道：
“這裏也太悶了，我不如出去，也好幫著公子應付一些急事。”
想著遂活動了一下手腳，好像跳人類世界的民族舞蹈似的，過一會覺得在藥丸的作用下身體已沒有大礙，便一咬嘴唇，往朦朧的前方走去。
不一會，找到一塊散發冷光的玉璧，正是玄鐵的出口所在。便一凝神，腳下猛一蹬向它撞去。
“唰——”的一聲，小美憑空出現在慕白雙拳擱放的案桌上。
眾人大驚。帳內的武士呐喊道：
“不好！有聚合人！”
有人驚恐喊：“大將軍小心！”
已經有人拔劍奔了過來。慕白見大帳內一片驚慌，趕忙把小美抱在懷裏，喝道：
“都別動！——她是本大將軍的婢女！”
眾人都一愣。蟹頂將軍認得小美，擋在慕白麵前喝道：
“都退下！”見眾人將信將疑地退下，方上前拱手道：
“小美姑娘受驚了。”
小美想不到自己的出現竟激起一陣風波，有些怏怏，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