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野路子們(1 / 2)







驚醒季善的,是落在自己臉上的連在睡夢裡都覺得熟悉的觸感。

忙直起身子一看,就見果是沈恒醒了過來,立時又驚又喜,"相公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總算醒了……彆動彆動,你如今可動不得,要什麼你就告訴我便是了,是想喝水嗎"

見沈恒應了,忙起身至桌前倒了溫水過來,喂他喝起來,"現在感覺怎麼樣,傷口痛不痛我馬上給你叫大夫去啊,大夫還沒走……"

待放下茶杯,又要叫大夫去。

卻讓沈恒拉了手,聲音有些嘶啞的道:"善善,我好多了,待會兒再讓大夫過來也是一樣的,你坐下,我們說會兒話好嗎我又讓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你昨兒肯定嚇壞了吧"

季善扭捏了一瞬,畢竟心裡還憋著氣,但再想到沈恒這會兒還重傷著,到底順勢坐下了,冷哼道:"你還知道我會擔心呢,我還以為沈大人早忘了自己是成了親的人,早忘了自己還有老婆了!"

沈恒忙訕笑,卻是動作稍微大些,便扯到了傷口,霎時一陣齜牙咧嘴。

片刻才喘著氣賠笑道:"善善,我怎麼可能忘記自己早已成了親,我這麼漂亮這麼能乾的老婆,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啊,我就是、就是……前陣子你不是本來就煩心嗎,加之我也擔心你知道了,萬一要、要阻止我……畢竟這事兒縱我不自告奮勇,肯定還會有其他人,殿下與妹夫終究還是能找到合適的人選。可我想著,既然我再合適不過,那就我上唄,何必還要殿下和妹夫再多費神本來從決定追隨殿下那一日開始,我也早已做好遲早會有這麼一日的準備了,不是嗎瞻前顧後,遇事就退縮,我也不用‘士為知己者死’了。"

季善哼笑,"我萬一要阻止你,我就算要阻止,阻止得住嗎何況你什麼都沒說,就知道我要阻止你了難怪之前忽然莫名其妙的與我說什麼,萬一哪日你要是丟了官,或是不得不離開京城,到時候又要委屈我跟你去過苦日子了,問我願不願意……敢情那時候你就已經做好上折子的準備了吧卻一直把我瞞得死死的,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賬!"

沈恒忙道:"善善你要打要罵,我都絕無半句怨言,隻要你不再生我的氣就好,不然你現在要打罵我也使得。"

季善白他,"你倒是巴不得我現在打罵吧想著你已經傷得這麼重了,我肯定不忍心再打重罵重了,你自然也就逃過一劫了,想得倒是美,我偏要等到你好起來之後再打呢!"

吐了一口氣,又道:"所以你之前急著送娘回清溪,也並不隻是因為娘一心去求那什麼師太的靈符給我吃,你怕我吃出問題來,回頭弄得婆媳之間也再不複以往的親近;更主要還是為了這事兒,怕娘擔驚受怕,所以索性直接把人先送走吧偏我遲鈍,當時竟沒意識到,所以也怪不得你,該怪我自己才是。"

沈恒忙討好的笑道:"不是善善你遲鈍,都是我蓄意隱瞞的過……我知道錯了,以後凡事一定先與你商量,征得你的同意後我再去做,你若是不同意……"

季善冷哼,"難不成你便不做了不成"

"不做肯定也不成,我認為對的、該做的,肯定還是要做的。"

沈恒訕笑,"我就一直說服你到同意為止唄……娘不像善善你這般聰明通透,擔得起事,這些事本來她也不懂,離她的生活亦是十萬八千裡,我如何忍心讓她留下擔驚受怕所以倒不如直接送走的好。"

季善沒好氣道:"彆給我戴高帽子,這會兒再高的帽子也沒有用。娘本來心裡就有了疙瘩,你還那樣強硬,不由分說的送了她回去,她當日離開時,可連我們要送她出城都死活不肯的,我們叫她‘娘’,她也再不肯應,我還聽青梅說,她出發前夜,偷偷哭了好久。你倒是親兒子,娘就算一時生你的氣,一時惱了你,時間長了,母子之間哪來的隔夜仇自然也就忘了,又跟你母慈子孝了。我卻隻是兒媳婦,隔了一層的,娘如今心裡還不定怎生惱著我,肯定當你那樣強硬的送她回去,是我攛掇挑唆的呢,怕是以後都再不想見到我了!"

且因路氏被送走得急,她連行囊禮品都來不及事先替她置辦操持,走時雖也算得是滿載而歸,卻比預期仍差得遠,於路氏本就已糟糕透頂的心情來說,少不得雪上加霜。

——當時季善便覺得有些怪怪的,沈恒自來孝順,再是急著維護她,也不必急於三日兩日的,好歹再等幾日,容她替娘備齊了禮品也不遲啊,如今看來,果真有鬼!

沈恒見季善似是真動氣了,忙拉了她的手,一邊輕輕搖晃著,一邊小聲道:"善善,不會的啦,娘當時已讓那什麼師太迷了心竅,所以才會失了判斷能力的,等她在路上漸漸冷靜下來後一細想,自然也就明白她是被蒙蔽了。且我們都還年輕,再等三五年又不是等不起,若到時候還沒有,她再著急也不遲啊,她也是有女兒的人,說句不好聽的,要是二姐嫁給二姐夫幾年後,都沒有孩子,難道娘就會眼睜睜看著親家伯母給二姐吃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成"

"肯定第一個就要反對的,那她就該想得到若是讓夫人和嶽母知道了這事兒,會是什麼心情。所以當時便分開,正是最好的選擇,不然再讓你們處個十天半個月的,婆媳這幾年的情分隻怕就真要受損了,倒不如讓時間和距離把你們分開,遠香近臭,等下次再見時,又恢複以往的親密了。再者,我還讓浚生帶了封信給二姐,讓二姐幫著勸娘的,在這件事上彆人的話娘可能聽不進去,二姐的話她卻是肯定能聽進的,所以你就彆多想了,耐心等二姐來信告知我們好消息即可。"

季善這才知道原來他急歸急,也算是深思熟慮過的,臉色緩和了些,嘟嘴道:"可娘心裡肯定還是會留下疙瘩的,等下次再見時,萬一我還是沒能懷上孩子,那疙瘩鐵定還會立時發展壯大,指不定到時候就不是給我尋偏方靈符,而是直接要給你納妾生子了。"

沈恒忙道:"怎麼可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娘雖不知道這句話,卻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善善你這麼好,她那麼疼愛你,也肯定不忍心傷害你。何況不還有我在呢,我不同意的事,娘怎麼說都是沒有用的,你真的彆亂想了啊,乖……"

季善嗬嗬,"我不想這些來轉移注意力,就會想你受傷的事,想回頭不知道我們還會麵臨什麼,那我寧願想這些……"

到底還是沒法不心痛他,"現在痛得怎麼樣了我看你一直都在吸氣,肯定一直都在強忍著痛吧還是讓大夫來再給你瞧瞧的好。"

沈恒這回點頭了,"的確有點兒痛,那讓大夫來給我瞧瞧吧,雖然不能恢複得太快,以免讓人懷疑那四十廷杖指不定摻了水,再傳到皇上耳朵裡去,肯定又得龍顏大怒;卻也不能恢複得太慢了,指不定不日就有罷黜令或是調令下來呢,罷黜令還罷了,調令卻是有期限的,傷若一直不好,可要怎麼趕路……"

季善見他越說越小聲,額頭還有汗滲出,又氣又心痛,"都這樣了,你就少說幾句,也彆想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楊柳,楊柳——"

待楊柳應聲進來,又應聲出去請大夫了,才拿帕子給沈恒擦起額間的汗來,"在我麵前你還強忍什麼呢,痛了想哭就哭,想喊就喊啊,怕我擔心那就一開始就不要做危險的事,既已經做了,再來怕我擔心又還有什麼用"

沈恒齜牙咧嘴的道:"這不是、不是覺得我一個大男人,又哭又喊的,實在有些丟臉嗎……善善,好娘子,你就彆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季善"呸"了他一口,"誰哭了,不過是一夜沒睡,眼睛痛罷了。……楊柳,是大夫來了嗎請進來吧。"

一時大夫給沈恒看過後,道:"大人的身體底子比我想象的竟還要好些,到底還是年輕。那就按我的方子繼續吃著藥,若今晚上再發熱,便仍以昨晚的法子冷敷和以烈酒擦拭,至於吃食,也都吃清淡收斂的,明日應當又能好些了。不過這種外傷止痛的湯藥或是法子我卻是沒有的,大人隻能咬牙撐一撐了,等明日我再來給大人換藥。"

季善忙對大夫謝了又謝,又於雙倍診金之外,再給大夫添了一倍,請他萬一有人問及沈恒的傷,儘量說重一些,待大夫一臉了然的應了,方讓煥生好生送了他出去。

隨即方問沈恒,"要不吃點兒什麼東西,然後吃了藥,再睡一覺吧睡著了就察覺不到痛了,於傷口的恢複也更有利。"

沈恒噝聲道:"可能傷處太痛了,所以一點也不覺得餓,嘴巴裡也沒味兒,還是不吃東西了吧……"

見季善沉了臉,忙識相的改了口,"那就吃一點吧,空腹吃藥可不好。"

季善這才"嗯"了一聲,"廚房一直吊著雞湯的,我讓廚娘給你撇了上麵的油下碗麵來,你好歹吃一些,不然身體怎麼好得起來,空腹吃藥也的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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