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儘廢四肢寸斷的五蘊也一同被送回了大雷音寺。
不過短短幾天時間，三千人去卻不足百人歸，物是人非，無法讓人接受。
所有被送回的武僧屍首埋葬在了大雷音寺後山千佛塔，五蘊也被送到了方丈的房間，安心修養。
方丈，小淨空，大雷音寺的重要人物全部聚集在一堂。
五蘊躺在床上，呆呆地抬頭看著天花板，四肢沒有絲毫知覺。
“師傅，五蘊大哥已經這樣持續三天了。”小淨空拉了拉度虛大師的袖子，低聲道。
度虛大師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方丈坐在椅子上，單手搓動佛珠，聲音洪亮清明，不見有一絲悲傷情緒：“五蘊施主。老朽與你說過不要有負擔，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聞言，三天未動的五蘊終於有了微微神采，他轉動眼珠，聲音嘶啞道：“你早就預料到了？”
如今的五蘊心死大與悲，他把三千武僧的死全歸結與自己的身上。
畢竟兩大戰王是為他而來，他一顆道心不承其重已然崩毀，外人無法挽回。
方丈卻是搖了搖頭，道：“凡人無法知曉未來，隻能說天人感應，老朽也隻是玄之又玄地說了這句話。”
五蘊自嘲一笑，乾裂的嘴唇被撕開一道口子，一點殷紅現。
“這樣的我還不如同武僧們一起死了，容若也許已經收到了消息，如今正在趕來的路上，這樣的我還怎麽見她。”
“救回來一個廢人，用再多的天才地寶救治又有什麽用？得到的不過是個身體稍好的廢人。”五蘊的眼眶迅速泛紅，他想要有手臂抬起的知覺，結果卻是空蕩蕩的回應。
把他救回來又怎麽樣？連三千武僧的仇不能報，蛟叔也被抓走生死不明，青漣如今陷入沉睡狀態不知還能否醒來。
他的道心如何能承受起。
方丈看著五蘊，冷不丁道：“明日人妖兩族約定於百離魔鬼大漠進行決戰。”
五蘊眼神沒有一絲波動，麵無表情：“你說給我聽又有什麽用呢？未成廢人前，我一個小小武王也改變不了戰局，更不說如今成了廢人，難不成還要讓人用輪椅推著用口水去殺敵麽？”
聽到這樣的話，沒有人能笑的起來，大部分僧人垂下頭默哀。
方丈突然道：“天青子今日下午會率領天庸門所有弟子來大雷音寺。”
“為何？”五蘊漫不經心。
“為你，為明日大決戰而來。”
“什麽！”五蘊微微瞪大了雙眼。
他感覺有很多事情自己都還不明白，就好像有人早就預料到這一切，然後做好了下一手準備。
方丈道：“記得之前我大雷音寺要回福可祖師金身麽？”
五蘊點了點頭。
他怎會忘記，當初，他深入百丈大佛體內，機緣巧合得到破妄法眼，發現了福可金身以及他留下的預言。
之後福可大師金身被大雷音寺接了回去，他再也未見到過。
“福可祖師是建造大雷音寺之後才坐化形成的百丈大佛堪破天機，早那之前，他早在大雷音寺迷失也留下了一道預言，說待他金身回歸故裏，大雷音寺弟子需香火供奉二十年，時機若到，金身一身奧秘將浮現體表。”
方丈聲音洪亮至極：“我們觀察了福可祖師的金身二十年，才終於領悟了福可祖師所要表達的意思，解鈴還須係鈴人，福可祖師從未離開過，他一直都在，福可祖師金身所要表達的意思是：金身成就鳳凰涅盤，破妄成破天，天庸開天門。一窺天道。”
五蘊愣愣的，卻也見這一堂內大雷音寺所有輩分最高的和尚臉上沒有任何吃驚之色，顯然他們是早已知情。
那也就是說，福可大師至始至終是做了好幾手準備，他布局了千年之久！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布局之中。
五蘊愣愣搖頭：“我還是不明白。”
雖然如此，但他臉上已有了生氣，不再死氣縈繞。
他的道心被福可重塑，尚未成型。
方丈輕聲道：“等天青子來了五蘊施主便會明白。”
五蘊點了點頭。
一旁僧人剛好舀一口熱粥送到五蘊嘴邊，五蘊張嘴便吞了進去。
小淨空喜滋滋道：“方丈，那是不是說五蘊大哥有救了？”
方丈隻是說道：“福可祖師，我們無法揣測。”
……
下午，天穹如同被一張黑布遮蓋，蔓延無儘如晝夜永至，儼然一副末日之象。
周邊百姓說是老天閉眼，不忍再看明日大決戰，百姓們不再出門，一個個房門緊鎖，如方圓百裏無人地。
這時，天青子攜一萬門徒登上大雷音寺，每一個弟子臉上都帶著悍不畏死的神情，如同是去赴死。
嘎吱嘎吱——
一名僧人推著輪椅走出了房間，輪椅上坐著的正是五蘊。
方丈等一眾輩分最高的大雷音寺和尚緊隨其後。
廣場的另一邊，大雷音寺僅剩的六千文僧每人穿戴好袈裟，手持木魚以及木魚槌肅穆而來。
雙方如兩片潮水匯聚一起，烏泱泱的人，密密麻麻的人頭。
其中，十名小沙彌肩扛木轎子，轎子上似乎有人盤坐，不過卻是被金色的寬大袈裟籠罩著，無法看清。
天青子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五蘊，再不複往日風光，幽幽一歎：“苦了你了。”
五蘊隻是搖了搖頭。
天青子不再多言，而是看向方丈，輕聲道：“開始吧。”
方丈點了點頭。
方丈一抬手，眾僧如同演練過一般，動作整齊又迅速。
六千文僧全部盤腿席地而坐，擺放木魚，單手持木魚槌，另手撚佛珠。
方丈聲如洪鍾：“請福可祖師。”
隨即，那負責抬轎的十名小沙彌，把木轎抬到了人群中央，十名小沙彌便入了人群，盤腿席地而坐。
方丈走上前，雙手撤去那罩身袈裟。
呼啦——
袈裟撤去，福可那一臉慈悲，寶相莊嚴的金身浮現眾人眼前。
此時的福可金身如同被金水澆灌，渾身金燦燦的，看上去堅不可摧，不過福可金身體表浮現的卻是密密麻麻的晦澀文字。
這便是福可金身的秘密。
天青子等一萬弟子靜靜看著。
五蘊看著懷裏依舊沉睡的青漣，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方丈雙手合十，道：“請福可祖師以金身成就鳳凰涅盤。”
隨即，那僧人推著五蘊到福可金身麵前，與那金身麵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