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去找大蛇獸溝通後，單智禹背著幾瓶啤酒，和v仔獸來到了午安街。

v仔獸：“智子，你確定他在這兒嗎？”

單智禹：“確定，他所有的視頻拍攝地點都在夜晚的午安街，那家夥渾身酒氣，喜歡扭來扭去，v仔獸，多注意。”

v仔獸先望了望四周，隨後閉起眼睛嗅啊嗅，仿佛化身為某種鼻行生物。單智禹緊跟其後，很快便找到了大蛇獸。

單智禹二話不說，放下背包、拿出啤酒，對大蛇獸說：“喝！”

大蛇獸毫不客氣，僅用10秒就喝完了五瓶啤酒。“這酒，一股機械金屬的臭味，實在不敢恭維。”他嫌棄地說。

“大蛇獸，咱們也算認識，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很喜歡拍視頻，對吧？可你發布的網站如今已經沒人看了，不如加入以星為首，在那裏，你會擁有你想要的舞台。”

單智禹說完，大蛇獸才像突然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歪著蛇頭問：“你是誰啊？”

單智禹無奈道：“這麽快就忘了？你還真是見酒就喝、不問來處啊。”

大蛇獸又仔細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噢，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酒量差得要死的人類，兩杯就完事兒。”

大蛇獸說完，轉身欲走，v仔獸叫住他：“喂，大蛇獸，考慮一下，要不要加入以星為首。”

大蛇獸冷笑道：“不，我看過你們的直播，既矯情又磨嘰，關鍵全是假的，不符合我的理念。”

“你什麽理念？”單智禹問。

“給你們開開眼。”大蛇獸說著，主蛇頭左邊一個一直吐信子的蛇頭張開了嘴，嘴裏含著塊直冒綠光的翡翠狀物體。

單智禹同v仔獸進行短暫的眼神交流後，沒有猶豫地走進了蛇頭。

透過“翡翠”，他們看到的，大抵可以用“突破正常人類底線的血腥”來概括，幾百個內容不同的血呼啦場景似乎無限循環般同時播放著，每一個場景都代表著一場殘酷的戰爭、一場險惡的凶殺和人性的徹底崩壞。

單智禹捂嘴想吐，v仔獸也作出難看的表情，說：“不喜歡，我的頭好暈！”

蛇頭將他倆吐出。大蛇獸問：“我的精心收藏怎麽樣？”

單智禹：“你收藏這些東西乾什麽？”

大蛇獸：“刺激啊，據我所知，飛濺的鮮血、空氣中彌漫著的腐臭和恐懼，才是陪伴人類跨過所有時間的永恒。可當今多數人類沉溺於自以為是的靜好中，既然已決定在人類世界生存，那麽我就有製止他們遺忘這份刺激的義務。”

“不你沒有！”單智禹反駁道，“我們麵臨的問題的確很多，而且很多問題從古至今都沒變過，但你所謂的刺激，對絕大多數正常人來說，隻是一種沒什麽用的負擔，除了惡心人外就沒別的了。簡而言之，我們不需要你的提醒。”

“少廢話，那些場麵才是人類發展史的精華，我要讓所有人都睜大眼睛好好看！”大蛇獸越說越激動。

“怎麽看？發到網上嗎？”

“哼！都試過了，就是發......發不上去。”

“正因為這樣，所以你之前發的，才儘是些騷擾路人的無聊玩意兒吧？還有，正如我一開始說的，玉米泥網已經不行了，沒人看了。”

說實話，以上的嘲諷也是單智禹壯著膽子說出口的，主要是他覺得這大蛇獸實在不怎麽正常。

大蛇獸果然急了，一個長滿利齒的蛇頭向單智禹和v仔獸咬過來，還好他倆躲得及時。

“我們不想打架，而且智子說得對，你收藏的那些畫麵，不美，也不令人愉悅。”v仔獸說。

大蛇獸主蛇頭欲再攻，但一個覆蓋金甲的蛇頭製止了他。倆蛇頭以複雜眼神凝望對方，隨後不知從哪兒冒出了一桶酒，主蛇頭一飲而儘。

大蛇獸暫時冷靜下來，他做了個酒精含量超標200%的深呼吸，對單智禹和v仔獸說：“你們別妄想激怒我，我是有追隨者的。”

“金甲蛇頭”張開嘴，清晰的全息影像開始播放：

明月當空照，廣袤的玉米田旁，被支架支起的許多個手機無序排列著。一夥人正熱熱鬨鬨地舞龍，隻是那龍並非是龍，而是和大蛇獸頗為相似的蛇。

他們極力展示扭、揮、仰、跪、跳、搖等動作，隻是水平實在有限，很快演變成你往東我向西、他起跳你蹲下的不和諧場麵。

於是人們索性扔下道具，這才讓單智禹和v仔獸看清了他們的“真麵目”，不是瘦削的年輕人就是肥胖的中年人。

布蛇屬於共同道具，而他們每人還帶了隻屬於自己的裝備。

頭發分兩邊，一邊是綠色、一邊是粉色的小夥兒把自己裝扮成稻草人，對著夜空放聲高歌，隻是歌詞如火、很是燙嘴；用特殊眼妝把眼睛和睫毛弄成“紙片人”風格的小妹兒，正表演著隻要一個部位活動，其他部位就全靜止的獵奇舞蹈；耍槍的大叔麵帶富含脂肪的笑，那彈性十足的肚腩將迎麵吹來的風兒分成好幾層，他一個複雜的步伐，便將自己晃倒在地......

好一場群魔亂舞的盛會！

“原來你們在搞直播哦，呃，大家好像都喝了不少酒。”熟悉的聲音響起、熟悉的身影出現，沒錯，正是另一個接到此任務的主播芮蕊。

芮蕊瞄了一眼某個主播的手機，隨後拿出自己的手機，登錄玉米泥網直播。

開通直播功能大概可以算“玉米泥”這個古早網站的最後一搏，可收效仍然甚微，至少今晚的這幫人，人氣最高的觀眾數也不過9人。

“你們，認識大蛇獸嗎？那家夥據說長著八個腦袋。”芮蕊向人群發問，可並沒有回應，主播們依然各玩各的。

看著他們賣力的表演，聯想到自己也和他們一樣，雖努力，卻不受待見（一個是不受公司待見，一個是不受觀眾待見），芮蕊心裏突然湧上幾分同病相憐的苦楚。

嗯，根據我的研究，所謂節目效果並非越誇張越好，讓我來加點調味料！芮蕊這樣想著，走進了人群。

挺胸、收腹、背手，下頜微微抬起，芮蕊開始“指點”起主播們的表演內容。

對“稻草人”小夥兒：“你，麻溜兒把唱的歌改成山歌！”

對“耍槍大叔”：“笑容挺好，以後別笑了，要保持嚴肅，向觀眾們傳達我是真的相信自己槍法高超的想法......”

“夠了，別妨礙他們！”大蛇獸火冒三丈。這次他沒有再做深呼吸讓自己冷靜，而是關閉影像、合上蛇嘴，扭動著身子起飛，離開了午安街。

“我想，他應該是去芮蕊所在的地方了，怎麽樣，v仔獸，你能跟上他嗎？”單智禹問。

“包在我身上！”

於是v仔獸裝甲進化為雷龍獸，帶著單智禹跟了上去。上次落水被雷龍獸救上岸，除“得救”外就沒其他感覺了，而這一次，單智禹覺得自己已幻化成風。

一路緊跟，即將到達的地方，是離市區40公裏左右的甲曲村，一年前，單智禹曾跟隨大學班級到此地做過調研。

那時可沒聽說村民會在夜晚搞集體直播啊！單智禹暗道。

大蛇獸突然回頭，喉部稍稍活動，打了個“聲勢浩大”的嗝兒。這當然不是普通飽嗝，而是他的得意技——酒氣。

雷龍獸預判到位、提前閃避，保護了單智禹，可自己仍被一絲餘味波及，頓感天旋地轉，隨後跌落在地。

大蛇獸的到來仿佛為主播們按下了暫停鍵，他們收起手機，迅速離開了。芮蕊進化為娜娜獸，對大蛇獸說：“你嚇跑了他們。”

“不，他們都是我的追隨者，是為了不妨礙我，才主動離開的。”大蛇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