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印風當然知道魏笑是在訛詐李廣賦,但這與丹霞派無關,更與他無關,他哪裡會去點破。“貴島與李家之間的事情,我們丹霞派不便插手。隻要在半柱香的時間內,黑鯨船能再度起航,我便不會多言多事。至於元石的事情,你們二位自行商量吧。”藍印風把話說完,便走下了船頭,邊走還邊補充了一句:“魏島主,若是賠償價格談不攏,你再動手的時候,可不能下死手,不然我不好向天乾城交代。”聽到此話,魏笑先是一愣,但隨即翹起了嘴角。而反觀李廣賦,一張黃臉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本想將丹霞派給拉下水,讓丹霞派和棕石島對上,但不曾想,藍印風根本就不上鉤,反倒讓自己陷入了不利的境地。“藍老頭也挺有趣的嘛!”林陽聽到藍印風的話,當即咧開了嘴。“李廣賦,你是給我五十萬下品元石呢?還是再跟我打一場?”魏笑沒有與李廣賦商量談價的意思,直接給李廣賦出了道選擇題。李廣賦眉頭緊皺,臉上的神情不斷變化,顯然是在權衡考慮。“李廣賦,我看你是不願意掏元石了。那我們趕緊再打一場吧,免得耽誤藍前輩趕路。你放心,我答應了藍前輩的,保證不打死你!”魏笑嘴角掛著笑意,他禦空而起,顯然是準備繼續動手了。李廣賦抬眼看向了藍印風和齊鳳陽,卻看到兩人正靠在船舷邊,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海平麵,顯然是不準備再插手自己和魏笑之間的事。“給你!”李廣賦把牙一咬,丟給了魏笑一個獸皮袋。魏笑將獸皮袋揭開一看,笑道:“李家果然是財大氣粗,竟然都是中品元石。”說完,魏笑朝著藍印風所站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禮,道:“藍前輩,日後有暇,隨時歡迎您到我們棕石島來做客。”“好說,好說。”藍印風微微點了點頭,輕聲回應。隨後,數十艘逐浪艇離開黑鯨船,極速向著棕色的海域駛去,片刻之後便不見了蹤影。黑鯨船繼續向前航行,不過,李廣賦卻是下到了船艙,不再出來。又是兩個時辰之後,前方的海平麵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綿延近百裡,黑鯨船跟它比起來,宛如塵埃。“那便是天乾城。”有李家的勁裝漢子出聲了,同時有人去到了船艙,想必是去通知李廣賦了。很快,李廣賦來到了甲板上,並吩咐手下重新升起了李家的大旗。“這就是天乾城麼?好壯觀,好宏偉!”林陽站在黑鯨船的船尾,遙看著如同一隻洪荒巨獸一般橫亙在亂禁海上的天乾城,不禁感慨出聲。隻見,方圓近百裡的海島之上,一座雄偉的大城高高矗立,近百丈高的、銅澆鐵鑄般的、用不知名的、青黑色的堅硬石塊壘成的城牆,沿著海島邊緣,將整座海島包圍其中。而且,像這樣的城牆,天乾城一共有三道,從外到裡,一座比一座高,最後麵也是最裡麵的那堵城牆高聳入雲。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黑鯨船來到天乾城下。林陽也從船尾來到了船頭,他仰起頭,順著城牆從下往上看,幾乎看到了城頭。黑鯨船靠在城牆之下,簡直就像一隻螞蟻來到了大象的腳下。在天乾城之下,有一條連通亂禁海的水道,水道之上有一道巨大的石閘門。當黑鯨船來到城下的時候,閘門緩緩升起,海水立馬灌入水道之中。黑鯨船順著水流,開進了閘門之內。在黑鯨船進入之後,閘門又緩緩地放了下來。黑鯨船駛進了幽深寬闊的隧洞當中,在隧洞的兩側石壁上,隔上數丈遠便鑲嵌著一顆夜明珠,為隧洞提供了微弱的光亮。約莫前行了十裡左右的路程,前方又出現了一道石閘門。當黑鯨船從第二道閘門中出來的時候,眾人直覺眼前豁然開朗,天突然就亮了起來。原來,隧洞連接著天乾城的一條內河。河麵甚是開闊,一艘艘的黑鯨船和逐浪艇穿梭在河麵上,水運甚是繁忙。“這是天乾河,接通著亂禁海。”李廣賦進到了天乾城,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又開始為看稀奇的丹霞派元修們介紹了起來。天乾河兩岸,連綿的房屋依河而建,在依稀可見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鬨,哪裡像是一座海中的孤島。黑鯨船順著天乾河繼續往前行駛,約莫行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抵達了第二道城牆之下。第二道城牆比第一道城牆更高更寬闊,城牆之下也有一道巨大的石閘門。在李家黑鯨船駛近第二道城牆時,閘門緩緩開啟。黑鯨船穿過城牆下的孔洞,駛入了一座巨大的湖泊當中,再穿湖而過,終於停靠在了湖邊的一座碼頭上。碼頭之上,此刻正靜候數十人。為首的是四位老者,其中一位老者身材高大,臉色紅潤,麵容與朱婷有幾分相似,林陽猜測他肯定就是朱婷的父親朱海佛。“天乾城李家李廣賦,見過張閣老,見過各位前輩。晚輩幸不辱命,安全將丹霞派各位前輩和同修接應到天乾城。”李廣賦飄身落在了湖泊邊的碼頭上,朝著四位老者弓腰行禮。“辛苦了,你先回去吧。”站在朱海佛左邊的那位老者,身材枯瘦,顴骨高凸,正是天乾城七位常任閣老之一張源濟,乃是天輪境強者。三道城牆將天乾城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道城牆之內是外城,第二道城牆之內是內城,第三道城牆之內的空間不大,差不多隻有丹霞派的外門廣場那麼大,其中建有一幢閣樓,名為天乾閣,護衛乾州的大陣核心樞紐就在天乾閣當中。天乾閣之外是兩圈衛樓,裡邊一圈衛樓有七棟,外邊一圈有十棟衛樓,總計十七棟衛樓,將閣樓牢牢地護衛在中間。十七棟衛樓當中,住著十七位閣老,天乾城便掌握在這十七位閣老組成的閣老會手中。閣老會十七位閣老,其中七位為常任閣老,住在裡圈的七棟衛樓當中。依照閣老會的要求,隻有天輪境及以上的強者才能出任常任閣老之位。天乾城現任的七位常任閣老當中,天乾城四大上位家族,白家、李家、慕容家和葉家,各有一人,乾州的超級大國南楚國皇室有一人,兩外兩人則是兩位散修,張源濟便是這兩位散修之一。住在外圈十棟衛樓的是十位臨時閣老,臨時閣老由乾州十大宗門輪值駐守天乾城的高手擔任。丹霞派眾人在藍印風和齊鳳陽的帶領之下,悉數下了黑鯨船,落在了碼頭之上。李廣賦隨後飛身上了黑鯨船,並吩咐手下駕著黑鯨船離去了。在離去之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林陽的身上,眼神陰冷鋒利。“老藍,老齊,你們怎麼磨蹭了這麼久才到?”站在朱海佛右邊的老者,矮矮胖胖,長須垂胸,他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那是我們宗門的另外一位五品煉丹師吳眭吳老。”站在林陽附近的一位丹霞派元修輕輕出聲。四位老者中的最後一人,須眉雪白,但頭發卻是烏黑,他接著吳眭的話頭,繼續說道:“是啊,算算時間,應該一個時辰之前就到了,卻讓我們在天乾湖湖邊乾喝了半天的冷風。”“他是我們丹霞派的薑恒薑長老,百旋境七重的修為。”有認得白眉黑發老者的丹霞派元修輕輕地說道。“你們就彆埋怨了,路上遇到了棕石島的人,耽擱了一會。”齊鳳陽賠笑道。“棕石島的人?沒打起來吧?”朱海佛終於說話了。藍印風搖了搖頭,道:“沒和我們打起來,倒是和李廣賦過了幾招。我還想問你們呢?亂禁海上什麼時候多了棕石島這麼一股大勢力,好像連李家都忌憚三分呢。”朱海佛、吳眭和薑恒三位丹霞派的長老相互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張源濟,都沒有說話,場麵一度有些尷尬。“你看看我,還都沒替你們介紹呢。”吳眭為化解尷尬,乾笑了一聲,向著張源濟說道:“張閣老,這兩位乃是我們丹霞派的藍印風藍長老和齊鳳陽齊長老。”說完,吳眭又對藍印風和齊鳳陽介紹道:“老齊,老藍,這位乃是天乾城七位常任閣老之一的張源濟張閣老。”張源濟與齊鳳陽、藍印風寒暄了幾句後,把目光看向了林陽等人,高聲道:“老夫張源濟,為天乾城閣老,我謹代表天乾城對各位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對各位萬裡馳援我們天乾城,表示衷心的感謝,……。”一番冠冕的接待語之後,張源濟便對著吳眭和薑恒說道:“兩位老友,今日一彆,不知何時才能再相逢哩,兩位還請多珍重。”“張閣老也請保重!”吳眭和薑恒先後朝著張源濟拱了拱手。張源濟轉過身,看向了吳眭和薑恒身後,在兩人的身後正靜靜地站著二十五位身著丹霞派服飾的男女,他(她)們正是丹霞派上一輪值守天乾城的人,林陽等人就是來接替他(她)們。“各位,感謝你們對天乾城的付出,天乾城將會永遠銘記你們的功勳!”張源濟朝著這二十五位丹霞派男女拱了拱手。林陽抬眼看向了那二十五位丹霞派的同修,發現他們氣息內斂,像一柄柄隱去鋒芒的利劍,不出鞘則已,出鞘則光芒四射。“天乾城果然是個磨煉人的地方,不過這戰損也實在太高了!”林陽暗暗歎氣,他知道,丹霞派上回一共派出六十多人來到天乾城,但現在卻隻剩下了眼前的這些人。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艘黑鯨船停靠到了碼頭邊。“吳兄,薑兄,一路順利。”張源濟再次朝著吳眭和薑恒拱了拱手。吳眭和薑恒拱手回應後,飄身上到了那艘黑鯨船。二十五名丹霞派元修緊隨其後,齊齊禦空而起,也先後落到了黑鯨船上。“老齊、老藍、老朱,你們保重!”吳眭和薑恒站在船頭,鄭重拱手。隨後,黑鯨船再次啟動,向著外城的方向駛去。“二位,我現在就引領你們去到貴派的駐地吧。”張源濟對著齊鳳陽和藍印風說道。“張閣老,你日理萬機,就不勞煩你了,我熟門熟路的,就由我來引領吧。”朱海佛說話了。“張閣老,老朱說的不錯,就由他引領我們去駐地了,您去忙您的吧。”藍印風也附和地說道。張源濟頓了頓,說道:“這樣也好,不過,你們三位可有了決定,是誰入住天乾閣衛樓?”藍印風和朱海佛很是默契,齊齊把目光看向了齊鳳陽。齊鳳陽也很是識趣地沒有反對,衛樓是相對最安全的地方,他擅長的乃是煉丹之術,而且還是珍貴的五品煉丹師,自然得是他入住衛樓。“齊長老,這是衛樓的禁製牌,有了禁製牌在身,你就可以自由出入衛樓,不受陣法的阻礙和限製了。”張源濟將一塊兩頭寬、中間細的玉牌遞給齊鳳陽後,便拱手離去了。隨後,朱海佛淩空而起,引領著丹霞派眾人禦空前行,一路經過山川,平原,村鎮,飛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落在一座高山之上,山頂修建有造型彆致的樓台亭閣和連片的屋宇。站在山頂之上,可以看到不遠處高高聳立的內城的城牆。“看到前麵的兩堵城牆沒有,你們此番來到天乾城,就是要守住這兩堵城牆,不讓任何元獸,無論是水裡遊的,地上走的,還是天上飛,越過城牆半步!”朱海佛指著遠處高聳的城牆,輕聲說道。“你們一路趕來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晚些的時候,我會給你們安排各自的職責。山上的屋舍眾多,你們自行選擇入住便可。”朱海佛揮了揮手,示意丹霞派眾元修先行離去。林陽跟在人群當中,向著山頂的屋舍走去,他正想著應該住得偏僻些才好,卻聽到朱海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誰是林陽,先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