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山莊離滎州城大約是一個時辰的路，遠是不遠的，但每日來回也是麻煩，而他們在城中自然也有私宅，是以這些日張大夫人母子都未回去山莊。</P>

兩個主子分彆坐著馬車，前後左右呼啦啦跟了一大批家丁和仆從。</P>

馬車行至山腳下，就要上到修得寬闊平緩的山路上。</P>

有仆婦踩到石頭，腳一崴摔倒在路邊，手上摸到軟軟茸茸的東西，一群“吱吱”作響的黑色四散逃走！</P>

“哎呀！好多老鼠！”</P>

仆婦尖叫著跳起來，不過倒黴的其實是老鼠，她剛剛那一摔壓死了兩隻！</P>

眾人並不在意，有旁邊的仆從小聲催促她快些跟上，但仆婦隨即發出更加驚恐的尖叫！</P>

“死人！有死人！”</P>

路遇屍骸是極晦氣的事，但既然遇到了，也不能不管。</P>

馬車繼續往前走，仆婦手腳並用的爬開，一些家丁過來處理屍體，這裡是張家莊子的必經之路，不適合埋屍，準備挪個地方掩埋。</P>

屍身半埋在土裡，渾身裹滿了泥漿，似乎是剛剛老鼠聚集扒開了一部分泥土，露出了手臂，而那條手臂已經被啃食得隻剩森森白骨和少許皮肉。</P>

家丁持木棍掘開泥土，隱約就看見死者身上的衣料，不是平民百姓的棉麻布衣，幾個家丁心中一凜，頓時丟開木棍用手去刨！</P>

當死者的臉部輪廓出現，家丁當即大驚，張家府上誰能不認識！</P>

“老爺！是大老爺！”</P>

張家母子回莊的隊伍慌亂成一片，痛哭的女人，含淚的少男，或憂或神色不明的仆從們…</P>

儘管幾十號人試圖將張知州的屍首弄得體麵些帶回去，可不僅手臂被老鼠啃噬得碎爛，在洪水中和泥漿中的時間太久，屍身已經腐敗肮臟，已是理不乾淨了…</P>

遇到這樣的事，縣城的衙役也得講點人情，上莊子帶人的事兒就先擱置了。</P>

許是因為時值夏日，屍身已經散發著惡臭，抬回莊子的第二日就匆匆下葬了。因張家早有預料，下葬雖快，卻不算倉促。</P>

得到消息的褚時鈺，第一時間把這事當作談資告訴了柳如思。</P>

柳如思檢查著剛到手的新鮮酒精瓶，聞言略微頓了一下說：“那也算死得其所了吧。”</P>

褚時鈺一時沒領悟到，挑眉問：“何出此言？”</P>

“官定的地方糧倉虧空，他的山莊和私倉卻穰穰滿家，碩鼠喂了碩鼠，怎麼不算死得其所呢？”柳如思可還記得剛到滎州城饑民遍地的樣子，許多百姓為了一口吃的成了強盜。</P>

褚時鈺點頭稱是，雖然這帳不該這麼算，但結論是對的。</P>

張知州肯定是有侵吞糧庫，但那些私倉的屯糧規模並不合理。即使糧食有時比金銀更重要，但平日卻值不了太多錢，比起不能多年保存的糧食，許多人都會想辦法變現成長期保值的銀錢。</P>

不過，要維持那一莊子的奢靡生活，張知州平日裡刮取的民脂民膏也不會少於那幾座私倉。</P>

“王爺！有好幾件好事！”</P>

孫知照滿臉喜色的跑進來，人還沒進門，聲音就傳來了。</P>

褚時鈺衝他揚了下巴，示意他直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