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公共衛生的問題都做出了解決方案，疫病的區域也清理好了。</P>
一行人回到那片，就看見水渠不再有臟汙，腥臭的味道已經沒有了，除了少量蚊蠅還沒有散去，環境已經相對整潔。</P>
馬大夫和三個郎中得到端王來此的消息，此時也都看完病就在外邊等候著。</P>
不過柳如思第一件事不是去問他們的情況，而是對褚時鈺問：“那些去清溝渠的人呢？”</P>
褚時鈺沒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下屬，便有六個侍衛上前，其中一個主動稟告：“柳夫人，是在下幾個清理的溝渠。那水渠被淤泥和腐肉爛菜堵塞…”</P>
“嗯！你們辛苦了！”柳如思先肯定了他們的工作，然後馬上交待：“渠水臟汙，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吧，身上的衣物最好用沸水煮洗一刻鐘！”</P>
幾個侍衛一臉茫然，褚時鈺接口道：“賞十兩，都按夫人說的做。”</P>
頓時幾個侍衛都滿臉喜意，柳夫人說的也不是壞事，有賞銀便是再怪也能照做！</P>
“馬老師，您看過病人了嗎？”柳如思恭敬問道，她是將馬大夫視作老師看待的。</P>
馬大夫先朝端王躬了身，而後才說：“七戶皆已探過脈，在下據望聞問切之法診斷，此次疫病應為鼠患導致。”</P>
褚時鈺挑眉看向柳如思，她可是在還沒看過病人之前，就通過症狀，猜出是鼠疫了。</P>
但柳如思隻點頭，而後立刻把她的那一套又用在了大夫們身上。“馬老師和各位診脈看病辛苦了，先去沐浴放鬆一番吧。”</P>
沐浴不是什麼壞事，但馬大夫卻搖了搖頭，另一個郎中先一步開口說：“還不到休息的時候，這周遭居民最好也診脈一番，把那些未發病者找出來，先喝藥防病。”</P>
可以憑診脈找出沒發病的人？柳如思驚訝的同時，也沒有放棄自己的觀點，她先對褚時鈺問：“可否讓人將這片街區的居民都看守起來，命他們不要外出？”</P>
“嗯，我也打算在河廟鎮實施宵禁，一更到五更不得外出，現在已近黃昏，此區提前些也無礙。”褚時鈺在滎州城也是有實施宵禁的，災後偷雞摸狗之輩會增多，宵禁能解決很多問題。</P>
得到答複，柳如思便溫聲再次對幾個大夫說：“居民不會外出，便可減少他們傳病的可能。幾位老師不妨先去沐浴一番，明日穿戴好防護的裝束再來診脈。”</P>
馬大夫眉頭微蹙，而那個郎中卻是麵帶怒意直言斥責道：“怎是不傳病便可的？鼠疫發病快且凶險！已發病的十三人就算開了藥也不一定能好轉，病重咳血的那兩人更是生死未卜！早些找出帶病者，便能早些治療免得他們發病！”</P>
聽見郎中斥責柳如思，褚時鈺當即目光冷下來，隻是還沒等他降罪，身邊人就先一步預判了他的反應，一隻小手握住他的手腕往後拉，是製止的意思。</P>
柳如思依然溫聲軟語，恭敬道：“各位老師應當知道，鼠疫是會染人的。而已發病的病人，正是病氣、死氣的源頭，老師們為他們診脈治病少不了沾染上，若是不小心傳給了未染病的常人，豈不是得不償失。”</P>
那郎中聽著卻是更生氣了。“我等身為醫者，怎會不知身上有沒有鼠疫？死氣為何意你知道嗎？你是何人？竟來此耽誤我等治病！”</P>
緊緊拽住褚時鈺的手防止他‘脫韁’，柳如思腦中快速組織著語言。</P>
但馬大夫先替她回答了一個問題：“這位是柳夫人，其治外傷的手段頗為高明，馬某見過，途中有人遭野狼撕咬，遍體鱗傷，經柳夫人救治，大小傷疤十日便愈合，未發膿瘡也無後遺之症。”</P>
馬大夫是看過端王愈合後的刀箭傷的，隻是後來得知柳如思不會診脈，不免有些輕視，覺得她隻是會些治傷的旁門左道。但聞香識藥一技，及她求學時獨特的見解，讓他有所改觀。</P>
那位郎中神色稍緩，而柳如思趁熱打鐵道：“有言道，起於微末，發於華枝。我認為這也適用於疾病，在其微末之時，有如蟲卵生於蒼水，各位老師是能見水中孑孓的高人，但未必能在蚊蟲剛下卵時就發現異樣。”</P>
那郎中略微沉吟，但還是不怎麼信，語氣依然有些生硬的問：“此言可有依據？！”</P>
柳如思不驕不躁的解釋：“方才我所說的死氣，是我根據一些實事歸納的說法。此次鼠疫表看是發於鼠害，實則應該是發於洪水。各位可知前日滎州城張知州的屍身被找到了？”</P>
馬大夫剛來這裡不知道情況，但那郎中卻是本地的，點頭且直言道：“那等狼貪鼠竊之輩，死不足惜！”</P>
柳如思忍不住笑了一聲，趕忙忍住接著說：“那張知州的屍身被洪水席卷至這附近的張家莊子山下，被發現時正無數黑鼠啃噬，屍身慘不忍睹…”</P>
“妙啊！鼠輩正該有此下場！”郎中是剛聽說這個死法，這等不光彩的事，張家封鎖了消息，而褚時鈺幾人都不是多嘴之人。</P>
“不論張知州是否死得其所，我所說的死氣便是人畜死屍上的有害之氣。”柳如思開始宣傳自己的死氣論。</P>
“死氣微不可見，可溶於水，被洪水攜至各處，更會被啃噬了屍體的黑鼠吞於腹中，鼠類慣處汙穢之地自是不怕，可人沾染鼠類帶來的死氣就可能發疫！若是有人剛碰過黑鼠，各位老師可能診得出是誰？”</P>
幾位郎中大夫都是麵有異色，又不是神仙，誰能診斷出誰摸了老鼠這種事？這番言論似乎有那麼幾分道理，終於讓那郎中的態度鬆動許多。</P>
“若真如此，那張適良當真是貽害無窮！”此時天色已暗，便是要診脈也確實來不及了，那郎中甩甩衣袖說：“且信你所言，現在我便去沐浴煮衣。”</P>
柳如思尊敬的拱手道：“這位老師嫉惡如仇，小女子最是敬佩，可否得知尊名？”</P>
“鄙人李春甫，回去洗浴完還要備藥，就不與你多說了。”那郎中和馬大夫打了個招呼，接著帶著他的藥童轉身就走，甚至沒給褚時鈺行過禮。</P>
褚時鈺一點沒有生氣，拽著他的手才剛鬆開呢，隻是感到奇異的問：“這李春甫是何人？”</P>
“此人醫術精湛，或比在下技高一籌…”馬大夫先出聲。</P>
柳如思有些驚歎，就像文無第一，論醫術很多大夫都難承認彆人比自己厲害，馬大夫能給褚時鈺當隨行醫官，自然是有真本事的。</P>
接著招人來河廟鎮的下屬補充道：“屬下在滎州城招郎中時，這人一聽說發現疫災跡象，就自己上門來了。”</P>
天色暗了，柳如思和褚時鈺一行人要回到鎮外駐紮處休息。</P>
走在路上柳如思又想起一件事，對褚時鈺說：“可否讓人搜集今日燒開水遺留的草木灰？然後再買來十斤石灰，五十斤豬油。”</P>
“可以，你要做什麼？”</P>
褚時鈺知道她又有想做的東西了，他話音一落，立刻有機靈的侍衛就去搜集今日燒水的草木灰，有人安排去買油。</P>
“做肥皂，你見過的。”柳如思突然意識到，肥皂的競爭力不在於養膚，而在於清潔除菌，當然，她現在也不打算用這個來謀利，隻希望趕緊做出來一批，能用在防止疫病傳播上！</P>
回到駐地，柳如思第一件事就是督促一行人把今日穿戴過的口罩和帷帽都煮了！接著就是去沐浴換乾淨衣服！</P>
頭發絞得半乾，柳如思才一身清爽的坐到飯桌前，連著兩日他們的用餐時間都晚了。</P>
褚時鈺也是半濕著發坐著，看見她濕發的眼神有些微妙，以往她都是餐後洗發，然後躲在馬車或者房間裡…維持著還算平靜的表情，他伸手遞出一根發帶說：“幫我束一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