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寄情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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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煞前朝名將的故事,讓褚時鈺越發的不安。

麵上還是平靜,他淡然問:「撞煞確實是可使人性情大變,不過使溫良之人變得殘暴嗜殺,與本王想問的並不相通。」

「或許相通也未可知。」

湯藏將壺中舊茶清出,一邊放入新茶葉,一邊老神在在說:「殺意是人最濃烈的意誌,橫死之人又往往飲恨而終,所以屍骸遺留的執念多為殘暴之念,因此最常見的撞煞,就是變得凶狠易怒。」

「但撞煞,隻是因亡靈而改變性情的統稱,也有不同的情況。例如十幾年前,京城周邊有一名寺,長公主便裝外出時遇大雨,借那寺廟避雨,發現有和尚偷窺其更衣,長公主大怒,緝拿了整個寺廟的和尚。」

「才發現那寺廟有幾個僧人都形跡淫邪,原本該六根清淨的和尚,卻比常人還好色貪慾,遭嚴刑拷打之後,見到女子依然還目露淫光。」

「殿下可知道其中緣由?」湯藏互動問。

褚時鈺哼了一聲說:「那等陳年小事,本王未曾得知,皇姑姑被冒犯一事也不該大肆宣揚。」

「自然是不會大肆傳播,隻是與殿下舉個例子罷了。」湯藏連忙給對麵續上茶水。

「後來那幾個僧人被亂棍打死了,事情也該了結,隻是後來寺中自查六根不淨的僧侶,一小僧自述前些日心緒難寧,總有凡念滋生,隻是小僧未曾放任自流,其他僧人也知道他自行禁足於禪房,日夜念經禮佛。」

「也就是說,意誌堅定之輩,遇到這些鬼神之事,是可以抵抗的?」褚時鈺突然發問。

「那是自然!亡者有執念,生者難道就沒有意誌嗎?!明心見性便能勘破妄念,隻需堅守本心,亡靈的無根之念終會被消解。」

湯藏又自行回到前麵的話題:「後來寺廟尋其原因,發現那幾個有淫念的僧人與小僧原是同食同飲,而有段時間,他們在寺廟邊發現了野蘑菇,採摘回寺廟自行烹飪。」

「寺廟裡的高僧去往那處菇叢,讓眾僧挖掘,在那下方挖出了一具腐壞不堪,但不著寸縷的屍骨。」

「後來細細尋找來源,才知道那是具淫賊屍骸,死時正在奸汙女子,那女子是位貞潔烈婦,趁其不備以燭台砸其後腦,一擊斃命,那淫賊死時估計還滿心淫慾。」

內心一片沉重,褚時鈺吐出一口濁氣,輕聲問:「這也是撞煞?」

「這也是撞煞。」湯藏細細看著端王的神色。

「但,淫慾也是惡念…本王性情雖變,可並非惡念。」

褚時鈺的腦中不斷否認著那個可能,他自認對柳如思的愛,不會比秦烈差!不應該是這樣!

「殿下,忠言逆耳,可微臣是大夏之臣,安享大夏的繁榮昌盛,有些話不吐不快。」

湯藏正襟危坐,肅然正色道:「鍾情於女子不是惡念,古往今來也多得是讚頌深情的詩歌!但誰都可以兒女情長,唯獨君王不行!」

「而如今,表看朝中派係林立,事實上靜默不言的股肱之臣才是大多數!心係大夏江山社稷,自然希望未來的君王雄才大略!當今聖上的子嗣中,最具才能的莫過於殿下!」

「目前殿下雖然有癡迷情愛之舉,但殿下才智未失,除那柳夫人之外的事都還一如既往,是以眾臣,包括微臣都還隻是疑惑、擔憂。」

「可殿下若是放任自流,自此耽於情愛,恐怕…會使不少人痛心疾首啊!」

「本王如何,不需他人言語。」

瑞鳳眼中滿是冷冽之色,但他又轉言冷聲道:「監正還是說說,本王與這撞煞有何相乾?」

到底情起於何處,褚時鈺也想理清…情之一事最需乾淨分明!就算同樣是縱火,他也不希望是對手添的柴!

見端王不排斥追根溯源,湯藏便安心了些,最怕的是自欺欺人『諱疾忌醫』,慎重恭敬問:「殿下可曾與那柳夫人的亡夫,有所接觸?」

心像是一下沉於寒潭,他就是重傷倒在秦烈的墳邊,才被柳如思發現的…可還是,不甘心是這樣。

麵色如常,他平靜問:「監正此前有聽聞,因亡靈而癡情於人的事例?」

「未曾…隻是微臣私以為,比起聞所未聞的蠱,撞煞更為合理。是以,想先從這方麵,為殿下分憂。」湯藏言辭懇切。

「既然未曾聽聞事例,撞煞而癡情,不也是聞所未聞嗎?何以就否認中蠱一說。」

褚時鈺冷笑著,事到如今,他寧可是中了蠱…

湯藏微頓,這麼簡單的道理,以端王的心智,不應該想不通吧?不過轉念也能理解,自以為傾心於他人,卻發現是亡者寄情的傀儡,應是難以接受吧。

「因為其原理是相通的,都是人的意誌在死後化為執念,隻是將嗜殺、淫慾替換成深情罷了…」

「不是說臨死時的意誌,才會化為執念嗎?柳夫人的亡夫死於山石滾落,是當場身死,柳夫人那時並不在旁。」褚時鈺企圖找出漏洞。

「可能是…無時無刻,心裡都念著柳夫人。」

湯藏心中也有些滯澀,他意識到了,若是如此,柳夫人的亡夫對她用情該有多深…

人們總是會讚嘆至死不渝的愛,湯藏也難以免俗。他不禁感到有些惋惜,這份情,錯寄了…若是寄託於其他人身上,世人都不會覺得有異,甚至可能予以祝福。

然而,這份情,寄托在萬眾矚目的端王身上!這是最有望大位的皇子,不該被情愛拖累!

褚時鈺在腦中搜尋著,試圖找出能反駁的細節,但…想起來的,大都是秦烈深愛柳如思的證明。

「可有…解法?」

他自己有感情!他相信自己也是喜歡柳如思的,她的美貌、聰慧、細致、堅韌…每一處都喜歡!每一次的怦然心動都是真的!

他不需要秦烈把該死的情,寄托在他身上!他自己也可以好好去愛柳如思!

對了!或許秦烈最後關頭的執念,是想與柳如思相見,不願與她分離。才導致他一想到要和柳如思分開就抓心撓肝般難受,以至於柳如思對他大發雷霆!

就因為秦烈寄託了感情,他才會一開始就濃情至極,以至於柳如思覺得異常,對他滿心戒備!

秦烈寄情於他,完全是在幫倒忙!

「殿下?」

手臂被晃動,褚時鈺抬眼看去,就見湯藏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調息幾瞬,褚時鈺穩住心神,平靜說:「方才未聽清,再說一遍,何解?」

湯藏麵帶憂慮,慎重道:「殿下需與柳夫人不再相見,同時分明本心,堅信對柳夫人的愛慕,都是因為其亡夫。時日久了,其亡夫的執念,就會被殿下的意誌消磨至湮滅。」

「嗬…」

褚時鈺逕自起身,大步邁入夜色之中,對身後的勸喊充耳不聞。

端王府,如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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