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離職之後,有什麼打算呢?”
周於峰先是如此試探性地問道,與沈佑平的談話方式,依舊是保持敬重的一個度,並未因幫忙沈自強的事,在態度上有所傲慢,用你必須做的口吻與之溝通。
“打算?”
沈佑平低吟一聲,稍有停頓後,嘴角溢出了一抹笑容,緩緩地說了起來:
“於峰,你的幫忙,讓我現在的想法輕鬆了許多,交接完工作之後,就打算回六排鄉,在村鎮的學校裡,教孩子們課本,我這個老頭子啊,還是有教孩子們認字的這個能力的。”
“這樣啊...”
周於峰拉長了聲音,但在低頭的一瞬間,卻是用力地搖了搖頭,看起來很是失望。
曲貴餓趕忙看了沈佑平一眼,桌子底下的膝蓋用力碰向了對方的小腿,在沈佑平蹙眉看過來時,婦人同樣眉頭皺頭,張嘴說著啞語,示意其換一種說法。
周於峰的意思很明顯了,應該是想向沈佑平拋出橄欖枝,邀請其到花朵集團去工作,曲貴餓又豈能看不出來,在體製裡工作了這麼長的時間,話什麼意思,自是一下就能夠聽明白。
如果真到了花朵集團,跟著這家民營企業慢慢發展,很可能會是塞翁失馬的結果,所以此時婦人的心情是無比激動的。
可一下刻,沈佑平卻是直截了當地說了起來:
“於峰,我後半生走不出六排鄉了,一來我家裡欠那裡的太多了,我想要儘可能地去贖罪,為村民們做一些實事,二來...那地方太窮了,村民們到現在幾乎全是煤油燈,而我獲得更好發展的話,良心上過不去,我一定要跟他們站在一起。”
聽到沈佑平的這一番話,沈自染認同地點點頭,心裡也決定跟大伯一起回六排鄉,自己是大學生的身份,可以把幾門課程都教給孩子們。
而且...其他地方,對於沈自染來說,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尤其是在浙海市,稅務局的話,驕傲的沈自染是不可能回去的。
在回到浙海市的這段時間裡,她甚至連出門都是極少數的。
“我理解您有這樣的想法,但...唉,又對村民的生活條件,有什麼實質性的改變呢?還不是繼續點著煤油燈,過著一天兩頓的苦日子。”
周於峰繼續搖著頭,夾起鹹菜吃了一大口。
“於峰,你是有什麼彆的想法嗎?”
沈佑平疑惑道,周於峰用力地點了下頭,當即聲音提高了幾個度:
“您這樣做,因為沈佑明遭了罪的村民們,還是繼續過他們的苦日子,生活不會有一點的改變,或許你會一直給他們一些銀錢上的資助,但與他們所受的傷害來比,就是杯水車薪!
您之前的位置,離任之後,難道就想到這裡嗎?不是應該想辦法讓村民們富裕起來,過他們上好日子,這才是你該做的!”
最後的一句話,周於峰說得頗有幾分熱血的味道,至少是讓沈自染一腔熱血,緊緊地握起了拳頭。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現在姑娘心裡對其是盲目信賴的,甚至是信奉,哪怕現在周於峰胡說八道,沈自染也會完全相信的。
“我覺得於峰說得有道理,經濟基礎解決之後,教學自然會重視起來,哪家的父母想讓自家的娃娃走自己吃苦的這條路,還不是因為條件受限,被逼得沒法發,才輟學多一個苦力!”
曲貴餓點頭讚同道,同時深深地看向沈佑平,迫切地想讓他答應周於峰。
而老人的想法還是非常成熟的,哪種時候都有其自己的判斷力,稍作思考後,沉聲說了起來:
“六排鄉的交通環境太差了,一到了下雨天,就連鄉都出不了,因為氣候、土地等影響,莊稼的收成也不理想,唯一的紅棗、沙棘汁...拿到城裡去賣,收入也很微薄。
唯一的方式,在我看來,就是把出山的機會留給了孩子們,讓他們好好學習,未來走到城裡去生活,擺脫苦日子,本來就是一場接力賽,男人們努力,也是為了讓娃娃們過好。”
“路是可以修的,但要值得去修!致富的方法千千萬,華夏全國在搞改革、搞經濟,已經有好些村子走在前頭了,現在什麼競爭都沒有,啥能乾不好?滿地都是錢啊!”
周於峰越說,情緒越激動,竟是輕敲了幾下桌子。
沈佑平和曲貴餓都是笑了起來,這年輕人的闖進,可是有目共睹的,原來在夜市上擺攤的小夥子,已經混成全國知名的民營企業家了。
“沈叔,白家莊的事情上,難道你就隻看到沈自強欠的那些錢嗎?”
周於峰又問了一句,而沈佑平的表情也隨之認真下來,停頓片刻後,開口說道:
“村民們手裡竟然能拿得出那麼多的錢,而且還不是一兩戶,這個村子很了不起啊,都可以上報當模範村了,於峰,你是想說這個事吧?”
“沒錯!”
周於峰點了下頭,直了直身子後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