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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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老師?”導演助理過來跟原野說話,彎下身子叫了他一聲。下雨歇戲,原野正帶著耳機聽著楊斯然給他的歌,聽見人叫他摘下了耳機,對方和他說:“導演讓您過去一趟,有事兒想跟您商量。”

“好,”原野把手機還給楊斯然,笑著和導演助理說,“下回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不用總這麼跑來跑去的。”

導演助理撓著頭笑了:“您也得聽得見啊。”

原野挑了下眉,摸出手機看到上麵的未接來電,笑了兩聲:“哈,還真沒聽見。”

林鋒導演劇組的規矩,在片場手機必須靜音,所有人用對講機耳機交流,在片場不可以大聲說話,整個片場都是靜悄悄的。不僅僅因為這部電影,之前他的劇組也這樣,林鋒就不喜歡拍戲的時候周圍像菜市場似的吵,這部戲因為主角是啞巴,就更要安靜。

“怎麼了鋒哥?”原野到了導演棚,導演旁邊人讓出位置,原野坐過去問,“什麼事兒?”

林鋒叫了他一聲:“小原。”

“嗯?”原野點頭,“你說。”

林鋒問他:“你看這兩場戲改雨天拍,可不可行?”

原野直接搖頭:“不行。”

製片在旁邊皺著眉,一臉苦相:“原老師,天氣條件就在這兒呢。咱下周就得走,將近十場晴天戲沒拍,萬一後麵不放晴,咱就尷尬了。”

最近下雨確實多,當地到雨季了,這沒辦法。原野問導演:“氣象局怎麼說?問過嗎?”

“下周有倆晴天,其它全是雨。”林鋒歎了口氣,也捋了把頭發,愁。

“咱們什麼時候走?”原野又問。

“下周三。”製片在旁邊接了話,又說,“時間太緊了。”

原野低頭想了半天,之後抬頭問導演:“鋒哥,你覺得?”

林鋒捏著眉心,先是低聲罵了句,然後說:“全他媽是雨戲了,氣氛壓得跟要沉船了似的,什麼鬼東西。”

原野也歎了口氣,所以還用他說什麼?導演也知道不能再改雨戲了,打從來這兒之後晴天兒就沒拍成幾場,拍了的又廢了。導演心裡也是不改的,叫原野過來就是想聽聽他說,如果原野同意改,那他或許還能勉強勸自己鬆口。

來之前跟當地氣象局已經核對過了這段時間的預計天氣,那會兒說晴天得占半數以上,晴戲雨戲分開拍,剛好。結果來了之後才幾個晴天?這誰都沒辦法,天氣預報這東西也就是看個大概,哪有那麼準的。

租的小島本來就四十天,到這兒之後沒拍完又加了十天,到下周三必須得走了,後麵已經租出去了。條件確實不允許,但是這部戲是原野自己一點一點敲打出來的,這就是親兒子,他肯定不會做這個能讓導演製片都能鬆口氣的人。

原野最後還是搖頭:“沒法再改。太多雨了,基調都偏了。”

他們現在拍的是整部戲可以說是相對輕鬆的部分,主角和弟弟兩個人在島上,有種隔離的自在,也讓觀眾先鬆口氣。本來應該是揚著拍的,導演選這兒就是因為這裡的美,很活潑的一個小島。結果大多數都是雨戲,拍出來效果已經有些壓抑了。

製片說:“二位,現實點,客觀條件不允許,稍微放低點行不行呢?”

導演不說話,原野也不說話,攝影棚裡那麼多工作人員,都沒人說話。

後來還是原野清了清嗓子,先開了口:“我的意思是不能再改,但是條件確實有限,我的意見你們就參考一下。要是改就跟我說,戲得調一下。”

導演始終沒什麼表情,但是製片臉色不好看,原野也沒怎麼看他,接著說:“我給條方案,可不可行不知道。雨景都拍兩條保著,趁晴天兒拍幾個大遠景,細的來不及就回去青島拍,拍完再合,剪片時候看效果。”

這是原野能給出的他還算能接受的方案了,全改成雨戲整部電影味道都變了,鬨呢。

那天原野出去之後聽見製片在棚裡說了句:“太天真,年輕編劇都這毛病。”

原野動作都沒停頓過,隻是搖頭笑了下。

其實原野今天就是製片讓叫過來的,想找個自己這邊的,幫著勸導演幾句,結果人來了之後沒說出一句好話來。製片心裡不太痛快,但是原野也確實顧不上這個,不過能理解。他們的立場和角度不一樣,製片用左腦工作,算錢算運維,整個劇組的運行就靠他。導演和編劇靠右腦活著,就要情感,追求的是藝術效果。誰都彆說誰錯,沒對錯。

原野這邊下雨,方紹一那邊雨也不少。幾場大雨下來,整個村子都濘了。方紹一穿著雨衣雨靴,回來一碗薑水喝下去,在電話裡和原野說:“你注意,彆感冒。”

“我沒事兒,我皮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原野笑了下和他說。

“嗯。”方紹一也承認這個。他們倆之間方紹一是更容易生病那個,他比原野體質差。

“你顧好自己,”原野輕聲問他,“這幾天肩膀疼了沒?太潮了。”

太久沒見了,原野聲音聽著都軟乎乎的,方紹一想他了,他壓低聲音對著電話說:“有一點。”

原野笑了下,跟他說:“讓小濤給你推推,按摩儀想著用。”

舊傷留下的毛病都這樣,怕下雨陰天。以前原野到了下雨隻擔心方紹一,現在他自己也躲不開這個,一潮了他腳腕就疼。原野盤腿坐在床上,手伸下去在腳腕上無意識地捏了捏,聽見方紹一說:“我不用他。”

原野仰頭笑了下,故意問他:“那你用誰?”

方紹一也不說,隻說:“誰知道。”

原野徹底笑起來,坐那兒縮著肩膀笑個沒完。笑完了軟著嗓子輕聲哄:“我給你揉,不光是肩膀,你想我揉哪兒我都給你揉。”

膩歪人。

外人看來這倆都是三十好幾說一不二的成熟爺們兒,誰知道私下裡是這麼黏黏糊糊的樣兒。方紹一還就喜歡這套,都多久沒見了,他呼吸都稍微有點重了,問原野:“你還想要哪兒?”

“我想要的就多了。”原野輕咳了下,猛地躺下去,深吸了口氣,拖著嗓子說了句,“你再撩扯我後果自負了。”

方紹一又問他:“我怎麼負?”

原野胳膊擋著臉,咬著牙說:“你等我見著你的,一宿你都彆想閉個眼。打樁就夠了,給我打樁。”

方紹一終於不再乾撩他,笑了出來,說他:“天天腦子裡就裝著這點事兒。”

“行,行。”原野在電話這邊點頭,說,“都是我腦子裡裝的,你腦子裡可乾淨呢。”

倆人加起來七十多了,你一句我一句說這些沒營養的話。聊到一半兒,方紹一門響了,他跟原野說:“等我一下。”

原野開玩笑問他:“我看看是哪個小妖精。”

方紹一去開了門,原本以為是吉小濤沒帶房卡,結果開了門,還真不是他。

門外站的是一個年輕的小男孩兒,戲裡是和他一起下鄉同批裡麵的一個,今年才二十一。方紹一沒想到能是他,手放在門把上,沒鬆手,問他:“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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