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陸容想不到還會有誰能永遠比她快一步。</P>

“昆侖雪山上遇到的過路人，西南隱世村寨篝火宴上我錯認的人，陽城同我擦肩而過的人，全都是你。你一直在我身邊。”</P>

陸容眼前一黑，呼吸也有些困難，幾乎要堅持不住一頭倒下去。</P>

但她沒有。</P>

鄭槐序還扶著她。</P>

寂靜的天地間，除了震耳欲聾的龍吟聲，烈火的肆意燃燒聲，以及空間外隱隱約約的凜冽風雪聲，便隻剩他們兩人微弱的氣息。</P>

鄭槐序下意識的攥緊手，又在瞧見陸容因疼痛蹙眉時，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鬆了手上的力道。</P>

他沉默幾秒，嗓音低啞：“是我。”</P>

是他。</P>

都是他。</P>

從他在三年前的一次踏上引靈船時，他便被天道指引到黃泉路中，接受了那些記憶。</P>

因為他是魂差。</P>

他不止是這個世界裡的魂差，還是其他世界裡的魂差。三千小世界的魂靈最終都由他渡往黃泉路，自然也會帶給他無數新的記憶。</P>

隻不過從前他接受的麻木且無趣，這一次他好似終於活了過來。</P>

可他仍不知道陸容在哪裡。</P>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等待三年，等陸容出生後就去找她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回到暗盟，發現了薑立的消失。</P>

那一刻，他是極其憤怒的。</P>

但隨即，他就意識到了陸容的存在。</P>

這個猜測的驚喜，壓倒了他的其他理智。他來不及處理吃裡扒外背叛他的鄭江靖，隻想立即找到陸容。</P>

找到她後，他又意識到了其他的問題。</P>

——陸容保留著從前的記憶。她的回來與他的不同，她是來殺他的。</P>

“咳咳……”</P>

陸容抑製不住的咳嗽起來。</P>

但隨即，她感受到一股陌生的靈力進入她的體內，緩解了她的難受。</P>

陸容皺眉看著臉色難看的鄭槐序，“為什麼？”</P>

“什麼為什麼？”鄭槐序語氣自嘲，“是我蠢貨一樣的，跟在你身後整整三年？”</P>

陸容沒作聲，似是默認。</P>

鄭槐序眸光深沉，聲音低了下去：“因為我想賭一把。”</P>

陸容微愣。</P>

“——如果相處了那麼久，你還是要殺我……那我會先一步下手，抹去你的所有記憶，讓你乾脆隻做我的蠱人。聽話的蠱人。但是……”</P>

他盯著陸容，眼底翻湧著陰沉的戾氣幾乎溢出來，最終卻都歸於不甘的痛苦，被他死死壓下去。</P>

他抬手，掌心撫上陸容的臉頰。</P>

陸容皺眉，吃力的偏過頭去躲過。</P>

鄭槐序盯著落空的手心，突然笑了，笑的悲涼又譏誚，幾乎是自暴自棄似的絕望，如同瀕死之人窒息前最後的麻木昏沉。</P>

“——你贏了。”</P>

饒是再清醒，他還是無可救藥的，眼睜睜的看著他自己一點點的淪陷，最後心甘情願的來到這裡她布下的陷阱。</P>

而他在這過程裡唯一能做的，卻是努力不叫她知道。</P>

下一刻，陸容突然感受到有源源不斷的生命力湧進她的體內。</P>

陸容愕然低頭，目光落在鄭槐序緊抓著她的那隻手上。</P>

“你……”</P>

她還沒說完，就對上鄭槐序猩紅駭人的黑眸，他眼底洶湧的情緒幾乎能淹沒她。</P>

不知怎的，陸容突然就說不出話了。</P>

她唇線抿直，用力想甩開鄭槐序的手，但被他抓的死死的。</P>

她掙不開。</P>

鄭槐序的臉色則越來越蒼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