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們進彆墅範圍時，孫姨就收到提醒了。</P>

她看到陸容有些驚愕，但很快笑起來，恭敬叫道：“夫人。”</P>

“給我的朋友準備間客房。”</P>

陸容說完，繞過孫姨快步走了進去。</P>

可能是急切的想看到什麼，她的腳步有點亂，不複以往平靜。</P>

孫姨並不意外，告訴柳青山停車地點。</P>

而陸容上了二樓，徑直到原來緊閉的主臥。</P>

門此刻卻是半掩著的，鑰匙還插在門鎖裡。</P>

陸容在門口停住。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推開門，在牆上摸索到燈的開關。</P>

啪嗒一聲，視線大亮，光芒刺眼。</P>

陸容的眼睛卻睜的越發大。</P>

偌大的房間裡，什麼擺設家具都沒有，床也沒有，但並不空曠。因為四麵牆上掛著數不儘的畫，前麵還有些畫架，上麵有未畫完的，一些可能是才裝裱好的畫，也被四處拜訪著，占滿大半空間。</P>

陸容動了動變僵的腿腳，從門口這幾幅往裡進去看。</P>

那些全是人物畫，無一例外的畫的都是一個女孩子。</P>

有在十萬大山的，在無相門的，在苗寨的，在京都的，在三奇門的……幾乎能通過畫看到女孩子十八年前的所有模樣。</P>

時間久遠，畫紙已然泛黃。</P>

陸容撩開珠簾，目光落在前麵牆上中間位置的一副。</P>

畫中的女孩子坐在秋千上，半掩在口袋裡的一隻手捏著顆軟糖，一手抓著繩索，微微張開嘴巴，像是等著機會扔進嘴裡，兩條筆直細長的腿不安分的晃呀晃。</P>

看向畫主的方向時，明顯有些心虛。</P>

但模樣清麗漂亮，擁有凡塵俗世皆抹不去的張揚自信。</P>

最後，陸容的那個定格在中間畫架上的那幅。</P>

畫上是個在公園的夜晚，夜空煙花璀璨，一男一女站在噴泉池邊，男人單膝跪在姑娘前，手裡拿著戒指。</P>

隻可惜，沒有畫完。</P>

……</P>

連神機趕到山景彆墅時，已然是近黎明。</P>

他一個人來的。</P>

夜間幽靜，連神機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開車到彆墅後，他坐在車裡，幾乎沒有勇氣下去。</P>

連神機做足了心理建設。</P>

最後猛地推開車門，孤注一擲般，走進彆墅。</P>

一樓客廳沒人，連神機毫不意外的走上二樓，停在主臥外。</P>

他握住門把手，緩了緩神，才開門進去。</P>

房間裡靜悄悄的，連神機聽到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P>

他抬眼看去，不遠處的畫架前，有個人坐在那裡，提筆在完成他沒完成的畫。</P>

連神機沒有往前。</P>

直至陸容先開口：“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P>

連神機低沉的聲音微顫：“陽城3?22案那天。從那以後，我每想起一點，就畫下來一點。”</P>

陸容的手頓住，喉嚨酸澀：“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P>

“你不是希望我忘記嗎？”</P>

連神機說。</P>

這一次，連神機想在陸容想起來前，就解決完所有事的。</P>

隻是可惜，他終究還是沒能改變這命運。</P>

陸容閉了閉眼，低聲道：“我畫的不如你畫的好看，這副不能要了。”</P>

連神機微怔。</P>

陸容起身，轉過身去。</P>

兩人終於麵對著麵。</P>

陸容問：“戒指帶了嗎？”</P>

連神機怔怔的點頭。</P>

陸容朝他伸手：“那次不算。再向我求次婚。”</P>

連神機心臟砰砰直跳，走到陸容麵前，拿出戒指。</P>

他緩緩單膝跪下，抬頭專注的望著陸容，低聲問：“真的，願意？”</P>

陸容定定看他，猝然俯身，吻落在他唇上。</P>

在這恢宏又炎涼的世界，她無法問歸期，也無法問何時重逢。但千帆曆儘，他永遠是她唯一的歸途和向往。</P>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