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王家，曾經晚間一開火都要有幾十人的長子院內，如今顯得非常冷清，甚至有點陰森。</p>

王天南死了，曉琴也死了，王宗翰的身體狀況更是令人堪憂，整個大院內氣氛非常壓抑，很多在這兒乾活的人都覺得自己在這兒待著不舒服，所以紛紛請辭。平時隻剩下王宗翰的另幾個兒女，和兩個管事兒的人，輪番照顧著病倒的族長。</p>

室內。</p>

暴瘦三十多斤的王宗翰，整個人看著有些怪異和嚇人。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雙眼凹陷，四肢每動一下都抖得不行。</p>

“彆坐起來啊，快躺著。”王宗孝伸手扶了他一下。</p>

“沒……沒事兒……！”王宗翰劇烈喘息幾聲，衝著兒女和管事兒的人說道：“你們出去，我跟老四說會話。”</p>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無聲離去。</p>

“有……有煙嗎？”王宗翰扭頭看著自己兄弟問道。</p>

“彆抽了。”王宗孝皺眉拒絕。</p>

“該著要死的人，不差在這一根煙上。”王宗翰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掌，使勁兒抹了把臉：“給我整一根！”</p>

王宗孝斟酌半晌，低頭掏出煙盒，幫他點了一根放在嘴上。</p>

王宗翰深吸一口香煙，一直抖動的身體，莫名還變得沉穩了：“老四，趁我還能說……說話，咱哥倆得把大事兒定了。”</p>

“什麼大事兒？”王宗孝問。</p>

“我……我沒多少日子了，”王宗翰咳嗽兩聲，喘息著回道：“家裡這攤你得接過去。”</p>

“哎呀，你彆胡思亂想了。大夫不是查了嗎？你沒什麼大病……。”王宗孝皺眉就要勸說幾句。</p>

“我的病在心裡。”王宗翰緩緩搖頭：“老四，你大哥過不去這道坎了……。”</p>

話音落，屋內一片寂靜，王宗孝看著他久久無言。</p>

“爸沒了，天南沒了，曉琴也沒了，就連宗祥我也沒照顧好……。”王宗翰低著頭，怔怔地流下淚水：“我混到今天，家破人亡了。”</p>

王宗孝攥著他的手臂，還是沒有接話，他知道有些事兒能勸，有些事兒卻勸不了，哪怕二人是親兄弟。</p>

“爸活著的時候，在幾個兒子裡最看重的就是你。”王宗翰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前幾年，他其實就不想管事兒了，私下找我談過好幾次，總是在試探著問我，要不要讓你從南滬回來，跟我一塊管家裡的事兒。我知道，爸最想讓你接他的班，可……可我有私心啊，老四，我想當這個族長。”</p>

“彆說這些了。”</p>

“爸試探著問我很多回，我都沒有接話，他心裡也明白，我是想接班的。”王宗翰說到這裡，情緒崩潰，失聲痛哭：“都是兒子，他不好偏向誰，就再也沒有提過這個事兒，隻是提點我要怎麼當好這個族長……老四啊，我他媽後悔了，我確實不如你啊！如果我沒有這個私心，讓你早點從南滬回來當這個族長……那或許家不會散，爸，天南，曉琴……宗祥他們都不會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