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親昵地摟了摟於煜,嚴華傑道:“香榭佳園事件從頭到尾你都沒錯,錯的是嚴重透頂的官僚主義和地方排除異己作風。三相是個好地方,中原水利事業騰飛在望,好好把握機會!”
緊接著又揚聲道,“各位老領導老朋友,我急務在身不多逗留了,等退下來回雙江陪大家喝酒!”
說罷團團作揖後大步離開。
眾人都有些愕然,覺得縱使身兼多個要職的嚴華傑也不至於行程匆忙至此,連坐下來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十分鐘後便知道了原因,因為吳鬱明來了!
同為局委員為何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而非結伴而來?這是有講究的。
一方麵出於安全考慮,建國後京都高層遭遇到一次飛機失事後作出規定,局委員及以上領導出行不乘坐同一架飛機。
另一方麵嚴華傑代表黃海係領導,吳鬱明則代表非黃海係領導——吳鬱明在梧湘工作期間,與韓子學同為班子成員。
這也是京都方麵刻意淡化派係色彩的一個動作。
吳鬱明與許玉賢搭過班子,在很長時間內接受何世風的領導,也跟薑源衝等老乾部打過交道;鄞峽主正期間,為著鄞坪山風景區、房產開發等,與卓偉宏、周挺一乾黃海係商界精英多次接觸,算起來都熟悉。
而在京都期間,吳鬱明偶有機會見過白鈺和於煜,因此坐到休息室拉拉家常、問些張家長李家短的閒話,沒有心理包袱,停留的時間倒比嚴華傑多出不少。
吳鬱明離開時已傍晚時分,何世風等老乾部都累了回酒店休息,白鈺則主動請纓夜裡守靈——為感恩韓子學在苠原的幫助,實在沒有彆的方式。
治喪委員會現場負責同誌同意了他的請求,於煜便也一並留下。
兩位局委員雖已前來吊唁,安保級彆卻還繼續保持,因為京都辦公廳說過“下午到夜間”,那就嚴格執行。
說不定有大領導白天沒空晚上過來呢?這些信息京都辦公廳又不可能提前透露。
夜已深。
外麵冷風凜凜,陣陣刮進敞開的靈堂裡,火盆裡的火苗被吹得東倒西歪。實在冷得受不住,負責守靈的幾位都到旁邊休息室喝茶、享受會兒空調,偌大的靈堂隻有靜靜躺著的韓子學,以及白鈺和於煜。
白鈺從懷裡掏出小酒瓶,擰開瓶塞灑了些在火盆裡,嘴裡喃喃道:
“您喜歡喝點小酒,天堂裡該享受就享受,喝酒這事兒千萬彆客氣,您說不喝人家就不勸了,必須得主動喝,持之以恒地喝……”
於煜在旁邊聽得好笑,道:“哥你這是給韓老勸酒呢……你倆在綠河穀喝酒時,是不是也相互勸著喝?”
白鈺露出悠然神往的神情,道:“兩人一瓶不欺公平,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韓老說的每句話都暗藏深意,可惜我沒聽明白。遇上韓老這樣大智大慧的老領導,是爸爸的福氣,也是我的福氣……”
“更是大家的福氣!”
身後冷不丁有人接口說,兄弟倆專門灑酒、燒紙錢居然沒留意腳步聲,都微微一驚同時回頭看,一看之下更是大驚,如同彈簧般跳起來:
“朱……朱首長!”
原來竟是朱正陽!
這樣看來下午嚴華傑、吳鬱明先後吊唁隻是墊場,做給外界看的,真正重頭戲還在夜裡。
昨天京都辦公廳就要求清場時間從下午到夜間,證明朱正陽接到韓子學去世消息後第一時間決定親自前來吊唁。
也確實,沒有韓子學不遺餘力的培養和提攜,朱正陽等黃海係乾部不可能雨後春筍般崛起。
此外韓子學和朱正陽還在綿蘭搭過班子,當時朱正陽已先後入了沈高和劉首長法眼,仕途上升空間豁然開朗。韓子學是知進退善時局的,把所有大權都交給朱正陽,任由他發揮自身優勢和能量;也就在綿蘭,兩人按方晟叮囑合力培養出新生代領軍人物——俞曉宇。
回想一幕幕往事,一個個場景,重感情、仁厚道義的朱正陽怎會不親自來見韓子學最後一麵?
雖然,如果朱正陽不來肯定有各種令人信服的理由,但他還是決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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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對不起韓子學,對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