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一輛棕褐色的馬車正在行駛。
車內,裝飾清雅,窗牖掛著一簾淺色的雲紋紗遮擋,能隱約看出車內坐著一對影子。
柳芙蕖端坐在男人的跟前,手中捏著絲帕,舉止矜持,一張麵容白皙如皎月,杏眸望著麵前的男人,眼底帶著十分的歡喜。
眼前是她即將拜堂的夫君宋祁,一年前,他在婚期之前出征,如今帶著軍功回來了,她等了一年,也算苦儘甘來。
邊關艱苦,男人的麵容已經褪去了青澀,昔日溫潤俊逸的臉上多了幾分淩厲。
他開口,眼眸深邃又堅毅:“芙蕖,我從邊關帶回了一女子,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與你同姓,名喚詩音。”
猶如兜頭一盆涼水,將柳芙蕖從短暫的欣喜中抽離,她知道他話未說完,隻靜靜地看著他,等他繼續說。
“音音是一介孤女,若是就這麼住在侯府,名聲也不太好聽,所以,我想讓她去你府上小住一段時間,你們以姐妹相稱,屆時你們二人一同過門。”
柳芙蕖絞緊手中絲帕,心中說不上什麼滋味,仿佛一下被人挖空了。
又聽他繼續道:“你為正妻,她為平妻。如此,也不辱沒了她。”
不辱沒了她?
那她呢?
不過一年的時間,男人變了心,便涼薄至此嗎?
她心中那點對倆人情誼的遺憾瞬間被氣憤填滿,她儘力壓抑心中怒火,開口:
“世子,當年你同我母親求婚的時候說過什麼,你可還記得?”
那年,他十三歲,她十歲。
他當著兩家母親的麵兒信誓旦旦:“若是能娶得柳妹妹為妻,我必珍之重之,此生不納妾,讓她成為天下最快樂的女子!”
出征前,他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說定然不負她。
而今才不過一年多,他便已經帶回了彆的女子,當她是什麼?
男人避開了她的眼,道:“芙蕖,你不知邊關的艱苦,更不知我是如何活下來的,
音音待我情深義重,我不能負了她,所以,便委屈你一些了,你懂點事,莫要叫我為難。”
男人看似商量的語氣,實則更像是通知。
“這件事情,宋伯娘還有老夫人她們知道嗎?”但凡是個懂點禮數的人家,都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見柳芙蕖如此詢問,宋祁下意識覺得她是同意的。
因為柳芙蕖沒有拒絕的理由。
柳家敗落,隻剩她跟柳不弱姐弟二人,根本撐不起柳家的門楣。
且他們二人不僅是口頭婚約,已經納征過了,若不是之前去打仗,早就已經成親了。
然而還未待他回答,外頭傳來了車夫的聲音。
“世子爺,柳二姑娘,到了。”
宋祁道:“母親跟祖母還在大堂等著,我們進去再細說吧。”
聞言,柳芙蕖頷首,這一年多來,她一直在暗中幫扶侯府,處處照拂她們,於情於理,她們應該都會幫她說句公道話。
若是不成,到時候兩家人也能體麵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