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麽做?”
千百般念,在許恒心中一轉而過,他卻倏然將眼一睜。
他微微一動,身體內外,似有氣機激蕩,似乎稍有差池,一身真炁便會風流雲散。
不過許恒隻是皺了皺眉,便自鎮定下來,一邊勉力維持體內氣機,一邊緩緩從榻上起了身來,心分二用,謹慎維係著內外平衡,這才邁步出了洞府,尋著記憶一路而去。
未久,眼前似是到了儘頭,往前一步,便是無底的深淵,崖頭隻有一棵蒼鬆,朝著天際極力生長而去,在呼嘯過的寒風之中,屹然保持不動。
許恒深吸一氣,縱上蒼鬆,一直走到枝頭,這才緩緩盤坐下來,閉上了雙目。
……
胎息,乃是煉炁術的高深境界,有數之不儘的玄妙,多少修行人渴求,卻難以尋得門檻。
許恒卻不得不在這走火的緊要關頭,去嚐試求得胎息。
他沒有嚐試強行忘記噓吸,以求抱胎,因為息者住其心,隻渴求形,實是大謬不然,這麽做不僅沒可能求得胎息,反而可能空持假象,害了自己性命。
所以許恒選擇的是,在這凶險的環境之中,磨練自己的心神,以期求得大定。
所謂“了斷想入非非,坐忘入得胎息”,隻要他能拋除萬物於外,心性住而不動,自然便有可能求得胎息。
……
漸漸的,天地間的任何景色,似都變得模糊,隻有一棵遠懸絕壁之外的蒼枝。
身下就是無底的深淵,寒風每每呼嘯而過,蒼枝頓時搖蕩不休,一旦跌落下去,頓時就是萬劫不複,但在這生死的恐怖之中,許恒盤膝而坐,竟是穩穩當當,沒有絲毫動搖。
他的身上,仍有白氣騰騰而升,飛雪飄落下來,也被蒸作水煙,嫋嫋繚繞於身,若是落入畫中,實是一幅神仙練氣的圖景。
不過許恒心沉於內,已經完全不再留意外界,甚至對其失去了感知。
無論是天生秉賦還是宿慧所造,許恒確實不乏定性,所以在以往的修行之中,能夠多次進入胎息;在這緊要的關頭,仍是慢慢進入了最深層次的靜定之中。
若在平時,這樣的狀態不說一日千裏,對於修行也是大有裨益的,但在此時此刻,卻似無用功般。
許恒進入靜定,維持了恐有半個時辰,雖然舒緩了些許走火之勢,但是至始至終,都沒得到根決,氣機愈來愈加沸烈,漸漸已是有些無以為繼了。
許恒心中終於還是生出一絲懆急,破了心境,浮火頓時更盛些許。
“究竟如何才能入胎息?”許恒自省己身,絕對已經拋除萬物於外,靜定之中,也沒生出分毫雜念,可是究竟為何,遲遲不能進入胎息?
“心不動念,無來無去,不出不入,則得自然常住,心不動念,無來無去……心不動念……”
許恒回想著自己幾次進入胎息的經曆,漸漸似乎想通了什麽。
他幾次進入胎息,其實都未曾有過念求,冥冥之中應了玄門道法的真意,所以一切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