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再約蘇小姐聊聊嗎?那對粉鑽……”徐界詢問他意思。
“不用。”
金絲眼鏡後,是一雙精明的黑眸,賀司嶼耐人深思地說:“她自己會回來。”
蘇稚杳一籌莫展地回到禦章府,沒什麽精神,準備回房間早些睡了,意外見蘇柏還坐在客廳沙發。
一進屋,蘇柏就叫她:“杳杳,你過來。”
原來是在等她。
見父親神情嚴肅,蘇稚杳隱約猜到情況,八成是蘇漫露將她在拍賣會上做的事狀告出去了。
蘇稚杳走過去:“爸爸。”
“今晚拍賣會,怎麽回事?”不出所料,蘇柏盤問她,眉頭皺得很深。
“我見一對粉鑽好看,就拍下了,一億三千萬。”蘇稚杳老實交代,懷著合約一事對父親未解的埋怨,不著痕跡地嗆了句:“對不起爸爸,亂花你錢了。”
蘇柏臉色垮了一下,壓低語氣。
“杳杳,錢不是問題,從小到大你想要的,爸爸什麽時候不答應過?”
“可你要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何況今晚賀司嶼還是替盛三去的,你這一下,兩尊大佛全給得罪了!”
蘇柏原是想著這回得好好訓她一訓,一抬頭,卻見小姑娘垂著腦袋,一聲不吭,他欲言又止,終究是沒舍得再批評。
最後,蘇柏重重歎一口氣:“明天,跟我去向賀先生道歉。”
蘇稚杳匪夷所思地睜大眼睛。
後知後覺到不對勁。
她臨淵窺魚,一針一線費儘地織起漁網,怎麽暗中標記的獵物倒像是成了收網的那個……
第9章 奶鹽
翌日一清早,蘇柏就打了好幾通電話,疏通不少關係,總算打聽到賀司嶼上午的行程。
他會在大劇院的辦公層。
蘇稚杳那時才知道,原來劇院現如今的法定代表人是賀家的老爺子。
昨晚的茶室……還真是他的地盤。
蘇柏親自開車過去。
路上,蘇稚杳靠著副駕駛的窗,全程都沒說話,當她是認識到錯誤,後怕了,蘇柏趁紅燈,伸手拍了拍她頭。
“乖,爸爸在,別怕,”蘇柏說:“到時杳杳認個錯就好,別的爸爸來說。”
久違的溫柔語氣,讓蘇稚杳恍了下神。
這樣隻有兩人的單獨相處,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過了,那一瞬間恍惚什麽都沒有改變,他還是她一個人的父親。
蘇稚杳回過頭,眸光略散,沒來由地問了聲:“爸爸,你還記不記得我最愛吃什麽?”
“海鹽椰奶雪糕,怎麽不記得。”
蘇柏失笑,驅車繼續往前開:“小時候在港區吃過一回,你就饞上了,你這隻小饞貓啊,有次一口氣吃了十多支,肚子疼到叫救護車,把你媽媽都嚇得……”
話音忽止,蘇柏反應過來,沒再往下說。
短暫的溫馨接近懲罰更多。
蘇稚杳喉嚨緊了緊:“爸爸,你為什麽不要媽媽了?”
“杳杳……”
“就因為媽媽生病了,什麽都不記得,你就不愛她了嗎?”蘇稚杳哽聲追問。
她小時候,他們明明那麽恩愛,現在呢,兩個靈魂漠不相關。
他換了新的愛人,多了一個女兒,在她十歲那年,他有了新家庭,對她的愛也分了出去。
蘇柏失聲良久,語氣放得很柔:“杳杳,爸爸媽媽之間的情況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爸爸媽媽雖然分開了,但我們依然很愛你,你永遠都是爸爸最疼愛的女兒。”
最疼愛的女兒。
這幾個字在蘇稚杳聽來,諷刺又可笑。
因為最疼愛,所以給她簽賣身契,連解約都不答應,明明知道她不開心。
因為最疼愛,所以要想儘辦法勸她聯姻,嫁給不喜歡的人。
騙子。
口口聲聲一生摯愛,卻經不住人性的碰撞,一擊就碎……她不會再被打動,不會再相信了。
蘇稚杳胸口隨呼吸長長一個起伏,偏過臉去。
人的感情這麽假。
那她就做個自私的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