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司嶼一時沒話。
“正好,讓阿霽帶你再吃點兒。”周宗彥笑著伸出一隻手,自我介紹:“中西區警務處總警司,周宗彥。”
蘇稚杳微微遲疑,和他淺握了下。
“周……周sir?”她帶著點軟軟的鼻音,生疏地嚐試同別人那樣稱呼他。
女孩子的手細細長長,瑩白如玉,在他指尖留下涼涼的觸感,臉蛋很漂亮,聲音也很抓人。
周宗彥輕笑:“不是下屬,是妹妹嘛,叫彥哥就成。”
他沒有任何指揮官的架子,好親近得很,蘇稚杳也就沒剛剛怕生了,唇邊抿起柔柔的弧度。
“哎等會兒,”周宗彥摸摸下巴,尋思著:“我怎麽突然感覺你那麽眼熟呢?妹妹叫什麽名字?”
“蘇稚杳……”她不知所以回答。
周宗彥驀地茅塞頓開,雙眼明亮有神,指住她勾唇一笑:“小貂蟬!”
蘇稚杳被叫得有些難為情。
她從眼角到鼻尖都還暈著紅,笑起來,無意間像一株含羞草,嬌嬌澀澀。
賀司嶼瞥一眼她當時與人合拍的模樣,麵無表情朝盥洗室指了下,語氣低沉中透著淡淡不耐:“衣服穿好,去洗把臉。”
蘇稚杳低頭看自己,渾身臟兮兮的,以為被他嫌棄了,癟著嘴:“喔……”
蘇稚杳一走,周宗彥便嘖聲指責他:“對女仔溫柔啲嘛。”
賀司嶼回了他個涼薄的眼神。
隻見這位警務處最年輕帥氣的警司笑著舉手投降,隨後扯扯自己身上的警服:“換件衫,陣間見(換件衣服,一會兒見)!”
外套灰撲撲的,沒法看,於是蘇稚杳洗完臉,就把賀司嶼的大衣穿著了。
男人的衣服上依舊有縷淡雅的烏木香,能讓人沉下心來。
回到大廳時,周宗彥已不在。
賀司嶼先是瞧她的臉,白淨了,鬢邊沾著幾絲濕發,視線再往下落,他的大衣太過肥大,一點不合她身,下擺快要拖到小腿肚,袖子將她的手指頭都遮住。
這姑娘的體型有多嬌小?
他想,他單手就能公主抱起她。
等她走至眼前,賀司嶼目光不著痕跡地斂回去,遞給她那支海鹽椰奶雪糕。
蘇稚杳第一眼又是被他的手吸引。
指骨修長,清晰的青筋脈絡顯得性感而有力,從前沒覺得異樣,可今晚不知怎的,他拿雪糕的姿勢,撲麵而來強烈的熟悉感。
潛意識引領著她看向他手腕。
什麽都看不到,那裏戴著一隻名貴的金屬腕表。
賀司嶼抬了下手,催促:“拿好。”
“……喔。”蘇稚杳回神,忙伸出雙手接過。
去餐廳的路上,蘇稚杳坐在車裏一邊吃雪糕,一邊感慨地想,今晚的經曆真奇幻。
她在舊巷子被尾隨,在警署見到賀司嶼。
現在,又坐著他的車,被他帶著去吃晚餐。
“蘇小姐。”副駕駛座,徐界告知她說:“跟蹤您的男子,警署查到身份信息了,他叫陳彧,京市藝術學院攝影專業應屆生,家裏經濟不佳,導致性格自卑孤僻,今晚並非初次,您在入住的酒店附近活動還是要當心,他跟蹤您的原因,您應該已經知道了。”
聽完,蘇稚杳不由後怕,低低“嗯”聲帶出一點顫音。
賀司嶼長腿閒閒搭著,握著一份文件正在看,聞聲,翻頁的手略微一頓。
“自己出遠門,不知道帶保鏢?”聽著有教訓的語氣。
蘇稚杳喪喪地低聲怨道:“我又沒想這麽多……”
賀司嶼透過薄薄的鏡片,瞟了眼身邊的人。
確實,她也就小二十歲,這年紀每天的煩惱,大概隻有裙子漂不漂亮,鋼琴曲子難不難彈這些,哪會有對生死未雨綢繆的心思。
“怎麽到警署的?”他垂眸繼續翻閱文件,狀似隨口一問。
“他想和我約會,我答應了,然後把他往有警察巡邏的街上帶……”蘇稚杳悶悶道:“不過他的腦袋是自己不小心撞破的,和我沒關係。”
小壞心思還不少。
賀司嶼眼底拂過一秒似有若無的淡笑。
他沒說話,合上文件,抬手捏住鼻梁上的鏡架,將金絲眼鏡勾了下來,一折,擱到扶手箱。
蘇稚杳刹那間意識到一個問題,見他不看了,輕聲叫他:“賀司嶼。”
他側目望過來。
沒有眼鏡的斯文加持,那雙漆暗幽邃的長眸,半是慵懶,半是壓迫。
蘇稚杳抿掉沾在唇上的雪糕奶漬,一本正經地試探問他:“這次的晚飯……不算欠我那頓吧?”
都這時候了,算盤還不忘打清楚。
賀司嶼想笑又壓住唇角,雙手交叉著,闔目靠到椅背,嗓音沉緩,帶著幾分懶意:“如果到餐廳前,能把你的雪糕吃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