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嗯一聲,發出調子長長的無名音,聽不懂是何意,反正嬌得很。
賀司嶼不想跟個小醉鬼浪費口舌,但較往常要多了許多耐心:“哭完送你回去。”
蘇稚杳吸吸鼻子:“我離家出走了……”
出乎賀司嶼的意料,他一時無言。
等不及他再開口,蘇稚杳又哼哼嗚嗚地扭著身子開始鬨騰,說什麽她都搖一下頭,仿佛喝醉的人可以理所當然地不講道理。
她怎麽都不依,賀司嶼沒法,敗下陣:“自己說,想去哪裏?”
她語調軟軟的,哽咽聲含糊,聽來很是黏人:“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回住處。”賀司嶼耐著性子。
蘇稚杳額頭抵著他胸口,輕輕咬住下唇,思忖片刻,頭腦太暈,忖不清楚,自顧自地小聲喃喃出一句:“那我跟你回住處……”
賀司嶼確定,她醉到底了。
想到包間裏那群人說,她和那個叫程覺的定了親,今晚又和酒吧的頭牌調酒師合拍得很。
現在卻是纏著他,還要跟他走。
賀司嶼眸色暗邃,呼吸漸漸深重。
前幾日的克製前功儘棄。
他摸到她的臉,指尖捏住她兩頰,虎口的力道輕緩但強勢,扣著她下巴,讓她的頭從他懷裏抬起來。
小姑娘卷翹的眼睫還濕潤著,哭過,眼尾洇一點紅暈,一雙淺褐色的多情眸像在看夢中人,仰起小小的鵝蛋臉,迷蒙地望住他。
賀司嶼凝視回她,一瞬不瞬。
他的熱息呼到她鼻梁,熱熱的,有點癢。
蘇稚杳不由自己地闔上了眼睛。
賀司嶼端詳著這張活色生香的臉蛋,良久,他指腹滑過去,到她唇上,很輕地摩挲。
嗓音低沉,意味不明地,在悠涼的夜色裏慢慢蕩開。
“你對別的男人,也這麽主動?”
第17章 奶鹽
血液裏有酒精, 他落下來的氣息裏也有,蘇稚杳頭腦鬱鬱沉沉,閉著眼睛呼吸, 更暈了幾分。
蘇稚杳就沒怎麽喝過酒。
頭回還是小時候頑皮,偷喝媽媽釀的梅子酒, 不懂事, 酒嘬了不少,還吃掉半罐梅子, 在酒窖睡得四仰八叉, 最後受了涼, 反複高燒半個月,家裏就把酒窖鎖起來, 不許她再靠近。
蘇稚杳那時候委屈,天天躺床上難受不說, 還得頓頓喝苦藥,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媽媽總會摸著她頭,溫柔地說:“我們杳杳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寶貝,喝完藥明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那次退燒後,如同落下病根,養成了她一燒起來就不易退的體質。
第二回 喝酒就是現在。
兩杯高度特調,足以到她極限,醉到這程度,聽覺隱約, 思考和理解能力近乎喪失。
耳朵裏的嗡鳴聲中, 有他不可言喻的一句, “別的男人”。
眼皮沉沉的, 蘇稚杳眯開一條縫, 努力思考他的意思,也不曉得懂沒懂。
腦袋一歪,渲開笑臉。
“你最好”
她拖著嬌滴滴的語調,像拉絲的棉花糖。
賀司嶼深了眸色,淡不可聞地一哂。
敷衍他。
“冷……”蘇稚杳慘兮兮,圈住他腰的胳膊慢慢勾緊,人往他身前湊。
她半張臉還沉在他一隻手心裏,這姿勢,像是被他托起下巴調.教。
而她無比乖順。
沒得到回應,她又重複了遍,語氣柔得不成樣子:“賀司嶼,我冷。”
賀司嶼不自覺鬆了指勁。
蘇稚杳趁虛,一下鑽進去他懷裏。
再回神,這姑娘已經把自己連身子帶腦袋,全都裹進他的大衣裏取暖了,跟隻藏起來的小袋鼠似的。
賀司嶼幾經想拎開她,手都抬到她發頂了,卻是沒再像前兩回那麽果斷,思來想去,心軟放過了她。
他給徐界電話,叫司機把車開到湖邊。
手機剛從耳邊放下去,聽見黏抱著他的姑娘發出哼嗚的聲音,不知道在嘀咕什麽。
賀司嶼低下頭,耳畔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