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奶鹽 茶暖不思 1870 字 6小時前






年紀大了,但她對琴音的感知力分毫不差,一點微末的不協和音程都能精準聽出,一旦有偏差,saria就肅容糾正她,再犯,還會嚴厲批評,近乎是全盤否定了她引以為傲的抒情古典技巧。

那天下午,在saria的審查下,蘇稚杳連前奏的一小節都過不了關。

她難以抑製地,逐漸陷入自我懷疑。

傍晚,課程結束,蘇稚杳獨自在琴房又繼續練了近兩個小時,一遍又一遍,無休止。

直到手機顯示出賀司嶼的短信。

他說:【走了】

蘇稚杳手指這才從黑白琴鍵上離開,走出洋房,驀然驚覺天已暗得深沉。

這裏是靜區,夜一深,街道就沒什麽人路過,隻有一輪涼月冷清地掛在天上,有如一隻鎢絲故障的燈泡。

四下荒荒落落。

和她的心情一致。

一口氣彈了五小時不停歇,蘇稚杳雙眼泛澀,胳膊無力垂著,在伶仃的夜色裏歎出一口氣,氣溫暖和得,居然連白霧都沒有。

暖燙的車前照燈突然投射過來,在昏暗的長街打出兩束明亮的光。

蘇稚杳抬頭,望見路口那輛黑曜加長版布加迪商務,熟悉的五個零黑色車牌。

車燈朝她閃爍兩下。

蘇稚杳失意中回神,小跑著坐進車裏。

後座的男人雙手交疊在腹部,長腿隨意搭著,後頸靠住閉目養神。

蘇稚杳當時情緒不太高漲,原本下意識想要叫他,但見他在休息,張開的唇又抿回去,沒作打擾。

還是徐界先開的口,他從副駕駛座回頭,問她:“蘇小姐有其它地方需要去嗎?”

“沒有的。”

“那直接送您和先生回梵璽了。”

蘇稚杳思緒空洞了兩秒,才慢慢反應過來:“喔,好。”

意想中那一聲他名字的呼喚並沒有來,就連得逞後的雀躍也沒有聽見。

耳畔女孩子的語氣低迷,明明幾小時前還有活力同他鬨,過去這麽點時間,就消沉成這副樣子。

賀司嶼眼皮略掀,偏過頭去看。

座椅厚沉,她倚窗托著半邊臉,窩角落裏很小一隻,隱在暗處,顯得人有些低落。

沉默著觀察了她一會兒,賀司嶼狀似漫不經心出聲:“鋼琴課上得不滿意?”

蘇稚杳回首,人還在狀況外,木訥頃刻,她遲鈍地搖了下頭:“不是。”

她的心思不難揣摩。

藝術麵前,saria是極端完美主義者,能承受住她嚴苛教學的人確實不多,何況是個二十歲的小女生,很容易就能猜到,她是在課中受了挫。

“挨罵了?”他低聲問。

蘇稚杳噎住一下,不想表現得這麽沒出息,可在他麵前,又忍不住垂頭喪氣:“前輩造詣很高,是我太差勁了,幾個和弦都彈不好……”

“她肯定很失望,不願意浪費時間教我了。”蘇稚杳垂下頭,覺得自己搞砸了事情。

賀司嶼看著她。

她整個人耷拉著,有一下沒一下揪著外套下沿的狐狸毛。

他想了想,破天荒又問:“她幾時走的?”

“沒留意時間。”蘇稚杳聲音悶悶的,沉浸在自責裏,回答了個模糊的概念:“傍晚的時候。”

賀司嶼靠回頸枕,聲息透著幾絲懶意,語氣聽來不怎麽上心:“沒有哪個宗師收徒不看資質,缺少天分的學生難成高才,有損他們業內口碑。”

蘇稚杳更喪氣了,腦袋垂得很深。

在saria心裏,她現在一定是一塊沒有資質的朽木。

接著,蘇稚杳又聽見他淡沉的嗓音:“若不適合,她最多聽你彈兩分鍾。”

蘇稚杳愣幾秒,領悟到意思,黯淡雙眸倏地閃出幾許光亮:“那她輔導了我幾個小時呢,是認為我有天賦嗎?”

再睜眼,賀司嶼就撞上她直勾勾的眼神。

她巴巴望著他,迫切想要他給出答案。

然而沒等他回答,蘇稚杳唇角牽到一半的弧度忽然僵住,又頹頹喪喪地癟了下去:“不對,你都說了,她教我是情分……”

小姑娘還有點難哄,賀司嶼覷她一眼,態度鄭重了些:“你要覺得我出個麵,她就什麽人都教,是不是太辱沒她了?”

蘇稚杳琢磨,這話很有道理的樣子,她細細思考了下,突然被他說服,想開了,總算揚起笑容,倚著扶手箱靠過去:“還是你會哄人。”

賀司嶼輕扯了下唇。

“賀司嶼。”她用那把浸著糖水般的嗓子,拖腔帶調地叫他的名字。

賀司嶼看向她。

她眨著晶瑩剔透的明眸,甜滋滋問他:“下周四的演奏會,你來聽嗎?”

賀司嶼有一瞬的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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