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杳低著頭默認。
她的確有心事,心事壓在心臟上,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在想他?”saria一語破的,活到她這歲數,很多事輕易就能看出一二,何況她曾經也有過小女孩的時光。
蘇稚杳心跳停了一秒,仰起臉。
她寶石般漂亮的淺褐色瞳眸前,仿佛輕籠著一層迷霧,看不清前路,模樣像一隻迷失森林,沒有方向的鹿。
saria俯下身,心疼地貼了下她的臉,擁住她,語氣溫柔:“我可憐的孩子,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就好了。”
蘇稚杳臉埋在她身前,無力地閉上眼,還是為自己今晚的不認真道歉:“對不起……”
saria搖搖頭,拍撫她的背。
蘇稚杳泄下一股勁,闔著眼睛不願意睜開。
這種感覺太折磨,哭不出來,無法宣泄,但胸腔明明白白被情緒堵塞著,她從沒有這樣過。
逃避之所以這麽難受,她覺得。
自己可能有一點喜歡他……
……
初賽的前一天。
鄰居辦生日派對,邀請saria和蘇稚杳過去共同慶祝,蘇稚杳心情還是低落,原本想要婉拒,在家中練琴,但saria極力勸她,表示她需要放鬆。
再推辭不禮貌,蘇稚杳便答應下。
saria拿出奧地利的傳統服飾給她,一套碎花巴伐利亞裙,裏麵是花苞短袖的亞麻白襯衫,外麵的背心胸衣緊身收腰,連著大裙擺,刺繡精美的碎花,鑲邊墨綠條紋。
蘇稚杳穿著正好合身。
派對還在準備,saria在別墅裏與鄰居交談,房子裏忙碌的都是老一輩,蘇稚杳想幫忙,被大人們笑哈哈地推到小朋友那一撥裏頭。
於是蘇稚杳就去到草坪,和女孩子們一起玩。
春日的陽光柔和地照著草坪,女孩子們都很有活力,蹦蹦跳跳,追逐打鬨。
蘇稚杳雙手捧著臉,想蹲在一旁看,但女孩子們都很熱情,跑過來拉起她,要她加入。
她們想要玩一種叫卡巴迪的遊戲,隻是簡單玩鬨,並沒有賽場上那麽激烈,規則或許類似於中國的老鷹抓小雞。
蘇稚杳一向不喜歡奔跑追趕,但被一群朝氣蓬勃的小女孩感染,她多日以來心情的抑鬱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從茫然被動,到逐漸融入,蘇稚杳很快就和她們玩開了。
她笑著和女孩子們追逐起來,一蹦一跳,又撲又閃,巴伐利亞裙跟著搖擺。
玩遊戲難免磕磕絆絆,蘇稚杳被追的時候,一連後退幾步,猝不及防踩到一雙皮鞋,跌倒的瞬間下意識回過身。
還沒看清踩著誰了,人穩不住,一聲驚呼下,她帶著慣性往前,撲進一個溫暖硬實的懷抱。
那人被撞得往後一仰,摟住她腰雙雙倒了地。
蘇稚杳沒摔在草地,壓在了他的身上。
天旋地轉後,她雙手扶著他的肩,支起上半身,一抬起頭,看到男人的臉。
濃眉,高鼻,薄唇,右眼尾淚痣淺淡……
陽光落在他的黑色短發,他的臉,還有他被她撞得散開的西裝外套上,仿佛灑下金粉。
蘇稚杳呼吸窒住,眼前出現迷幻光暈。
回過神,她忙不迭想要起身,橫在後腰的那隻胳膊突然往回一勾,她驀地往下撞回進他懷裏。
身連著身,腿連著腿。
下落的瞬間,鼻尖和他的輕輕一碰,她刹那間被他滾燙的氣息和身上的烏木香包圍。
屏著氣,注視著彼此的眼睛。
“跑什麽?”賀司嶼輕聲。
低低的音節仿佛石子墜落進她的心湖,漾起一圈圈的波瀾。
蘇稚杳心臟怦得厲害,快要不能思考:“你……你怎麽過來了?”
他逆著陽光,微微眯起眼,低啞的嗓音從唇間慢慢透出。
“來抓某隻始亂終棄的壞貓。”
蘇稚杳徹底喪失思考能力,不敢呼出一絲氣。
賀司嶼極近距離盯著她。
她右耳邊別著一隻雪絨花發夾,長發淩亂的散落下來,有幾絲掃著他的臉。
臉瓷白透亮,雙頰暈著剛剛運動過的潮紅,這套巴伐利亞裙在她身上格外修身,鎖骨前露著一片雪白,胸部夠勾勒得圓潤,腰肢纖細,握著很有手感。
奔跑在草坪上,像個美麗的牧場女郎。
方才遠遠看到她的第一眼,賀司嶼就生出一個強烈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