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1 / 2)

權傾天下 往事苦淹留 3033 字 5個月前






“趕緊趕緊,看看有沒有錢財,沒有錢財就看看有什麼值錢的物件!”粗獷的聲音突兀的在院子裡響起,火把閃爍的火光瞬間點亮了漆黑的院子。

“老大!這家是溪河關有名的麵點鋪子,你看,這麼多糧食!”

“趕緊搬趕緊搬,搬完了趕緊去屋裡搜。該死的範章,升了官還抖起來了,一個小隊才安排倆人,這要搜到什麼時候!”

“老大,咱們真的要滅口嗎?我是第一次,我害怕。”

“少廢話!看見活人直接抹脖子!”

聽見外麵叮叮咣咣翻東西的聲響,蕭雨彆嚇得縮進了李碧梧的懷裡,李碧梧捏了捏蕭雨彆的肩膀,趕緊讓蕭雨彆和奚隱藏進了她的大箱子裡。

看著門外火把的閃爍眼看著越來越近,李碧梧心一橫,抓起了平時給鐵柱切肉斬骨用的尖刀,緊緊地握到了手裡。

李碧梧為了不讓這一老一小被發現,趁著外麵嘈雜悄聲移動到了屋子門口,盯著外麵的情況,一刻都不敢移開目光。

其實李碧梧已經動了殺心,這不是她第一次殺人,但她還是非常的害怕。在極度的害怕和緊張之下,李碧梧的小腿肚子不受控製地哆嗦著。

“砰——”脆弱的木門被賊人一腳踹開,李碧梧趁著自己在暗處的優勢,眼疾手快地出招,捂著賊人的嘴用力地將尖刀刺入了賊人的喉嚨,速度之快連李碧梧自己都沒有想到。

門外另一個賊人聽見異動,立刻跑入屋內檢查情況,李碧梧顧不上檢查手裡的賊人到底死沒死透,甩到一邊,舉著刀應對。

可惜慢了一步,又因為殺掉一人後心裡短暫的放鬆使得她慢了一步,電光火石之間,左肩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賊人用火銃打穿了李碧梧的左肩,如果不是李碧梧身形晃動,這一槍必定命中心臟。

李碧梧疼得幾乎站不住,隻好拿著尖刀亂揮。

所幸火銃開過一槍後難以在短時間內連發,給了李碧梧喘息的時間。李碧梧往屋外跑,一心隻想著這次算是栽了,幫柳含韻複仇的事她算是完不成了,但是屋裡的一老一小,她拚了命一定要保住!

千鈞一發之際,一直躲在院裡角落裡的小狼衝了出來,一口咬住了賊人的腿。

李碧梧抓住機會,用力將刀紮進了賊人的胸口。

賊人比李碧梧反應更快,拔出腰間的短刀也刺入了李碧梧的身體。

於是保持著將刀刺入賊人胸膛的姿勢,李碧梧和賊人一齊倒了下去,賊人沉重的身體斜壓在李碧梧的身上,鐵柱在一旁嗚嗚地叫著。

良久,血浸透了李碧梧的衣袖,也不知是李碧梧左肩傷口流出來的血,還是被她殺的那兩個賊人的血,李碧梧感受到自己心臟響如擂鼓,手腳卻沒了力氣。

聽見外麵沒了動靜,又擔心著李碧梧的情況,蕭雨彆和奚隱從箱子裡爬了出來。

二人看到地上的屍體和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李碧梧,連忙跑了過來。蕭雨彆在哭喊著,用力地搖晃李碧梧,奚隱怕引來更多賊人,趕忙製止蕭雨彆的哭聲,同時伸出手來去探李碧梧的鼻息。

李碧梧忽然覺得周圍很吵,蕭雨彆的哭聲,奚隱的輕斥聲,她甚至還聽見了門口的招子被寒風刮過後的獵獵聲。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五官六感被無限放大了,這種感覺,好熟悉,難道自己又死了嗎?

忽然,她聽到外麵的腳步聲正在急促地靠近。

“快,王富和孫強進去搜了這麼久,怎麼沒動靜了,趕緊進去看看這倆小子是不是在偷懶!”

李碧梧急得想要站起身來,但這些聲音一股腦的灌入了李碧梧的耳朵,又漸漸的變小,直到消失不見。

恍惚間,李碧梧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好像又從柳含韻的身體中脫了出來,但是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生死一瞬的院落,而是一間窗明幾淨的教室。

盛夏的燠熱簡直讓人心焦,懸掛在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嗡嗡地轉著,教室裡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坐在教室南邊第二排的女生正在認真的寫著什麼,那是少年時的李碧梧。

上課鈴還沒打,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的英語老師踩著小高跟走了進來,教室裡瞬間沒了聲音。老師沒有走到講台上,而是站在了李碧梧身邊,她大聲的說了一句,站起來!

而此時以靈魂狀態飄蕩著的李碧梧歇斯底裡的喊了起來,她想要逃離這間教室,可她無論往哪邊飄,隻要嘗試離開,就會撞上無形的空氣牆。李碧梧不敢看了,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去想那些開心的事。

教室裡的鬨劇還在繼續著。

“看見黑板上麵掛著的這三個大字了嗎,靜、淨、競!什麼意思,作為班長你難道不明白嗎?課前五分鐘要求必須靜下來,你做到了嗎?”

少年時期的李碧梧隻是沉默地站著,這個時候的李碧梧精神已經很差了。她的兩隻手近端指骨附近一片青紫,腫的非常難看。聽到老師的命令,她慢慢地站了起來。

“李碧梧,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李碧梧腦海裡除了電視機雪花噪點般的耳鳴聲,幾乎什麼都聽不到了,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李碧梧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句“是,是。”

英語老師聽到李碧梧如此忤逆的回答,大喊坐下。踩著高跟鞋得得得的跑到講台上。

一節四十五分鐘的英語課,變成了獨屬於少年李碧梧一個人羞辱節目。

魂魄狀態的李碧梧絕望的閉著眼睛,和少年時的自己一起受刑。這人間的痛苦,如同油煎一般,李碧梧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在滋滋作響。

下課鈴響起,魂魄狀態的李碧梧從這座“刑場”中逃脫,又被迫進入了下一個“刑場”。

“嘭——”宿舍的門被一腳踢開,一道尖銳的女聲劃破了宿舍中的安靜。

“你們怎麼這麼能忍啊,和李碧梧這個賤人呆在一個宿舍?”

又是無儘的謾罵,魂魄狀態的李碧梧看著懦弱的初中生呆呆地坐在床上,李碧梧已經完全受不了了,她發了瘋似的在空氣牆裡亂撞,可惜這場刑罰似乎剛剛開始。

公園,天台,教室,宿舍,校園,辦公室。

一個一個隻屬於李碧梧的刑場,一個一個隻屬於李碧梧酷刑,不斷的循環著。

李碧梧忽然回憶起了自己跳樓的那一天,原來死亡也可以是一種恩典,一種赦免,一種嘉獎。回憶著死亡時的痛苦,李碧梧似乎得到了一種近乎病態的幸福。

直到李碧梧精疲力竭,任由自己那一團煙似的身體墜落到了地麵上。

“醒醒,醒醒!姑姑!”蕭雨彆緊緊的摟著李碧梧,李碧梧身高足有一米七五,因此蕭雨彆的身板兒在李碧梧的對比下顯得像個小麻雀。“老師,姑姑怎麼還不醒,大夫不是說不出三日,姑姑定會醒來嗎,這都第四天了.....”

“彆急,或許她恢複得要慢些。她的鼻息已經很平穩了,放心。”奚隱輕輕拍著蕭雨彆的脊背,安撫著他。

我這是,活過來了嗎?李碧梧看著周圍並不真切的景象,耳邊還回蕩著蕭雨彆急切的聲音。

他們好像是在一輛馬車上,李碧梧看不清楚駕車的是誰,隻是能聽出來那人是個年輕的男人,正在附和著奚隱,說“放心”。

李碧梧可以聽見他們的聲音,但控製不了身體,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這二人是怎麼逃脫的,現在他們又在哪裡,這車夫是誰。但是即便用儘了力氣,也沒能動一動指頭。她隻好認命地躺著,也不知道要躺多久。

李碧梧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肩膀和腹部的傷口依舊時不時的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她能感覺到他們在走走停停,有時是白天,有時是晚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得駕車的青年朗聲道:“到了!”

李碧梧被這聲“到了”吵醒,她依舊試著動了動身體,沒想到她剛要抬起手臂,就聽見蕭雨彆在旁邊脆生生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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