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果戈裏帶著紀德走掉,又看見聰明如神明的費奧多爾險些掉海,太宰治笑卻意味深長說,“都是首領造成的啊。”
“你在嘲笑嗎?”織田作之助說,“你不也跳海去撈人了嗎,為什麽要取笑他們。”
太宰治沉默,脫下外套擰擰黑風衣的水。
織田作之助站起身,要離開。
“接下來要去做什麽?”
“找個監獄進去。”
太宰治說,“有人托我給你帶句話,好好活著,如果不知道做什麽,就去看書,就去寫書。”
織田作之助轉身,纏滿繃帶的少年麵無表情回看著他。
太宰治站起身,他的繃帶也是浸滿水,“話帶到了,祝你好運。”
“等等,是你們的首領嗎?”織田作之助開口問道,他被費奧多爾從監獄中帶到橫濱,明知是替我妻真也上生死場,心中也無半絲情緒,可是接連的,紀德消失,遊輪沉沒,紀德後半生將求死不能,我妻真也消失不見。
就像謎團。
織田作之助心中升起怪怪的感覺。他沒見過我妻真也,可是他卻隱隱感覺到,我妻真也沒告訴任何人,突然改變對付紀德的方法,裏麵也有幾分他的原因。
他不用聽太宰治的回答了,也撲通跳下海。
我妻真也是個待他善良的人,他想,他要找到我妻真也,詢問一下我妻真也這麽做的原因,為何不讓他代替他殺死紀德,是不想讓他死嗎。如果我妻真也不想說,那他就去采訪我妻真也的過往,寫一本以我妻真也為原型的小說。
織田作之助向著深海遊去。
他心生自惱,為什麽沒有在一開始就跳海找人。
太宰治身旁空無一人,海風吹得他有點發涼。
他想起昨天,偶然碰到我妻真也。
他和我妻真也關係平常。
太宰治一般都是對我妻真也的感情生活很感興趣,但是近來,沒有如之前那般深刻研究。
出乎尋常的,我妻真也看見他,主動叫住他,“太宰先生,午安。”
……
太宰治聽過我妻真也的話,扔掉手中的遊戲機,挑眉,“我的建議是,你什麽也不要做,跟隨費奧多爾以及秘書長的決定。”
我妻真也說,“我隻是說,如果你有緣見到織田作之助,幫我捎帶一句話給他。”
太宰治說,“我能捎帶這句話的前提是什麽。”
前提?
當然是織田作之助能活下去。
我妻真也眼睛左右轉動,附近有費奧多爾的耳目,對太宰治謹慎說,“好了,你很聰明,這件事情我們當作沒發生,你千萬不要和其他人說。”
說完,我妻真也鬼鬼祟祟就跑了。
沒跑一會兒他又拐回來,扒著牆角,“如果真的能見到,還是捎帶吧。”
太宰治問,你和織田作之助認識嗎。我妻真也回答,不認識,但是捎帶的這一句話,提前幾年,應該會對他有很大用處。
回憶起那天的對話,太宰治又看了眼海岸。
他咂了一聲,表情落寞。
黑手黨兵荒馬亂了著實好一陣子。
首領移位。
對黑手黨來說是件大事。
森鷗外坐上首領之位,他偶然地翻開文件,上麵密密麻麻記著著我妻真也的筆跡。
“林太郎。”人形異能愛麗絲扯扯他的褲腳,“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怎麽了。”
森鷗外合起文件,“有點可惜。”
真的死了。
“先首領嗎?”
“對。”森鷗外過了許久笑一聲,“看著軟弱,誰知悶不吭聲居然做了份大事。”
搞得那麽多的人為了他人仰馬翻。
他低下頭問愛麗絲,“你說,他為什麽要自尋死路呢。明明我和他說過,他不必害怕,我”
秘書長敲門,推開門。
一向精明能乾的秘書長胡子邋遢,他鬆開領結,黑手黨上下都改口稱呼森鷗外為首領,秘書長卻仍稱呼“森醫生”。
“宇佐君,請坐。”森鷗外說。
“不了。”秘書長表情掩蓋在黑暗中,“我已經定下了去往英國的機票。”
森鷗外目光深邃,“本來還想邀請宇佐君繼續留在黑手黨,秘書長之位永遠為你而留。既然宇佐君去意已決,那就祝你一帆風順。”
秘書長目光深深看了眼森鷗外,轉身離開。
森鷗外說,“德國人向來以嚴謹著稱,宇佐君,祝你早日接受事實,人死不能複生。”
門被猛烈關上。
愛麗絲:“他怎麽了?”
森鷗外說,“喪家之犬。”
“林太郎,應該是喪主之犬。”
“嗤。”森鷗外低笑一聲。
“林太郎,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愛麗絲是前幾天,才被森鷗外在設定中賦予了自我意識,一時難免嘰嘰喳喳。
“恩。”
“你為什麽要讓黑手黨的人都知道,先首領的貢獻,現在黑手黨對先首領的愛戴、洗白日益加深,這對於你坐穩首領之位很不有利呀。”
森鷗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說,“我有一個故交,從不喝酒。”
“最近出了出海,就隻喝酒。”
遠在並盛町。
一棟廢棄的教學樓。
雙手枕在腦後的六道骸睜開眼。
乍然間,雙目中充斥著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