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諄諄教誨在耳旁響了很久，久到了夜裡洛宛夢著的還是陸氏溫柔的聲線與拳拳愛子之心的憂慮。</P>

今夜，洛宛沒有回扶雲苑，而是睡在了錦繡堂，睡在了陸氏身邊，蜷縮著小身子，拱了拱被窩，賴在陸氏身邊，睡得很香。</P>

夜裡微涼，燈未熄，陸氏墨發披散剪頭，看了吧唧吧唧小嘴的洛宛好一會，抿唇笑了又笑，難掩其中溫柔，“我的兒，惟願你一生順遂。”</P>

替她掩好錦被，又微微調整好枕頭，見洛宛的眉頭舒展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P>

終於，燈滅。</P>

一夜無話。</P>

＊</P>

次日，慕容府</P>

雅室內，慕容夫人看著女兒乖乖的將濃稠褐色的藥水一飲而儘後，習以為常的抬手從茶幾上的食盒中揀著幾塊蜜餞放入慕容安的手心。</P>

“來，壓壓苦味。”</P>

紅木食盒裡整整齊齊的擺著好些個顏色不同的蜜餞與果乾，雖說種類繁多，但日複一日的食用，總歸是膩著了。</P>

“母親，王妃殿下可應約了？”</P>

這幾日國子監休沐為迎接即將到來的萬壽節，府上的花花草草慕容安早些年便看膩了，又念著洛宛，遂向其母於淮南王府下帖子。</P>

“當然了。”</P>

麵對慕容府姑娘的帖子，陸氏又豈會不應？</P>

慕容夫人萬般無奈的摸了摸慕容安的發梢，怎麼看都看不夠自己的親女，尤其這幾年臉上有些血色，更是讓她喜不勝喜。</P>

沒多久，幾名貼身侍女就扶著慕容安出了院子，隨行中亦有兩名醫術了得的醫女。</P>

前腳慕容安離去，後腳就有下人來報說是二公子已鬨了近一個時辰要見老爺，無論怎麼哄都要哭鬨，隻怕會把嗓子哭破了。</P>

慕容府上的二公子，不過比慕容安小兩歲，今歲為六。</P>

適才還望著慕容安背影笑得溫和慈善的慕容夫人聞言，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燦爛，逐漸發冷，任由稟告的嬤嬤跪著，慢悠悠端起茶幾上已經冷了的茶呷了一口。</P>

良久，久到了原本來有些傲氣的嬤嬤眼神忽閃，底氣不足，這才輕啟唇瓣，“原是這般啊。”</P>

至簡的一句感慨，結果下兩句話就把這嬤嬤嚇得險些癱倒在冰冷的地麵上。</P>

“既然你們這些伺候主子的沒儘好自己的職責本分，那便，發賣了。至於趙姨娘，想必教養二公子定是心神損耗，不如令秋姨娘先養養二公子。”</P>

說罷，慕容夫人便緩緩起身離去，身後麵色發白的嬤嬤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絲毫不影響到她。</P>

一個卑賤的通房姨娘，一個卑賤的血脈，不會真以為是老爺的長子便能站在她的頭上，便能得到府上的一切？</P>

慕容夫人唇邊的笑意久久不落，卻讓貼身伺候的姑娘們行動越發得小心了。</P>

趙姨娘也是個蠢的，明裡暗裡挑釁了大夫人幾回，偏她不知，大夫人一出手那可就是絲毫不留情麵的，倒不如那個秋姨娘老老實實安守本分。</P>

大夫人，她在這世間所有的柔軟不過都隻給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