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回殿下，姑娘是今早卯時末走的，那時姑娘在閣樓上還見了一回金烏初升，光芒萬丈，看完金烏後，姑娘便困了，躺在貴妃榻上睡了過去，在夢中走的。”</P>

夢中走的嗎？那應當不痛吧。洛宛想。</P>

洛宛動了動乾澀的唇瓣，接著問道：“這封信是何時寫的呢？”</P>

“回殿下，也是今早……姑娘她睡不著，就上了閣樓，夫人陪著姑娘，姑娘就令人磨墨寫了兩封信。”</P>

“還有一封給了何人呢？”</P>

“回殿下，是府上三公子。”</P>

洛宛定了定心神，努力讓自己愈發濃重鼻音不發出來，“她病了、多久呢？”</P>

鈴鈴低啞的嗓音頓時響起：“去歲寒冬姑娘大病了一場，後來好了，但咳嗽也不停，漸漸的姑娘就可以愈發嗜睡了，咳嗽時也開始出現了血跡，算起來，應當是病了一年了。”</P>

十月初十，十全十美，多麼美好的日子啊。</P>

可是老天似乎不忍再叫你受苦了，所以要在這一日帶你走，帶你去享福吧，帶你遠離人世間的愁苦與病痛……</P>

“……她臨走前，可有說了什麼？”</P>

聞言，鈴鈴仔細回想著，最終搖了搖頭，“我家姑娘走前還吃了兩個糖葫蘆，笑得很歡喜。”</P>

“糖葫蘆？”</P>

“是的。”</P>

“……辛苦你了，退下吧。”</P>

鈴鈴起身行了個禮，邊抹眼淚邊退了下去。</P>

洛宛怔怔靠在雕花窗邊，無語凝噎。</P>

她想到了最後一次見到慕容安時是自己帶著洛承恒去的那一日，如今想來，那時的她為何不起來迎接自己呢？也許是起不來了吧。</P>

自己當初怎麼就沒多陪陪她呢？也許是自己以為她還能再活得久一點吧……</P>

洛宛無言拆了信件。</P>

【灼灼，再縱容我無理一回不與你告彆吧。】</P>

【彆傷心，我的好友，我也想解脫了，不然每日身子都在疼。唯一可惜的就是沒見到你身穿嫁衣嫁給幸福，但無事，你過去不是曾言人死後會變成星星，給後來的人照亮路嗎？我想，在我走後，我也會變成萬千星辰中的一顆星，給你照亮路，看到你幸福。】</P>

【不要哭，我很幸福，我有疼愛我如命的母親，我有時時掛念著我的你，我有每日都會討我歡喜的鈴鈴，我過去還有一個滿眼是我的郎君，我有很多尋常人所沒有的財富，是以來這一趟，我很幸福。】</P>

【我時常在想倘若二字，倘若我能親眼見見青州風光，倘若我有一個健康的軀體，倘若我能得償所願……後來再想，萬事皆空，我已滿足了。】</P>

【灼灼，人生一趟多去走走，做想做的事，莫要留有遺憾。最後，致吾之好友，萬事順遂，平安長樂。】</P>

啪嗒啪嗒淚水滑落打濕了手中的信紙，怎麼都止不住，心中很痛，痛意也止不住，很是討厭。</P>

這封信件中從未提及某件事，那件事被慕容安壓在了心底深處，她不願說不願提，洛宛也就當做不清楚。</P>

可是萬千情感驟然湧上心頭時，洛宛隻盼望慕容安能去現代，能去什麼都自由自在的現代，能去包容一切的現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