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詩說話算話。
說很痛快,果然就很痛快。
直接來講,是又痛又快。
等他掄起自己的大寶劍V4.0——狼牙棒版從城頭掃到城尾之後,在一片慘烈的淋漓鮮血之中,所有膽敢闖入城中的巨獸已經儘數完事兒了。
作為MVP,槐詩一條狗大概貢獻了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輸出,也就是說差不多有三十多隻巨獸是被他拿著狼牙棒或者金屬吐息給弄死的。
戰鬥結束。
他們贏了。
在失去了自己所保護的國家和國民之後,孤獨的國王陛下得到了勝利,哪怕這一份勝利在槐詩看來毫無意義。
完全是,本末倒置!
當巨獸們再度彙聚在王宮之前的時候,便看到了敞開的大殿之中,寶座之上的國王陛下。
他好像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尊榮。
重返青春。
一重重畸變覆蓋在了他的軀殼之上,竟然變得不可思議的協調了起來,好像負負得正那樣。
哪怕是臉盲如槐詩,都覺得在蜥蜴人之中,國王的樣子是屬於那種俊秀而端莊的類型。
如今,最後的國王手握權杖,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英明神武。
似是意氣風發那樣,可卻無法遮掩眼瞳之中的深重暮氣與疲憊。
向著等待命令的巨獸們,畸變的肢體緩緩地抬起了手中的權杖,指向坍塌的城牆,還有彼處防守空虛的諸個國度。
反攻吧,為這凋亡的國家奉上最後的祭奠。他輕聲說,大靈們啊,投入你們的戰爭裡去吧,你們所欲求的一切都可以在那裡得到。
伴隨著他的話語,最後的血光從他的權杖之上升騰而起,籠罩了巨獸們的軀殼之上,催化著他們的蛻變,令無數凶戾的氣息衝天而起。
探索者們無言的離去了。
隻留下了被畸變所吞噬的國王留在王座上,還有槐詩駐留在大殿裡。
佇立在無數痛苦抽搐的血肉之花中間。
歪頭端詳著國王。
喬納森在遠處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凝望著這一幕,興奮地不斷地記錄著各種數據,見證終結的到來。
為何要留下來呢,大靈啊。
在一層層畸變中,國王艱難地支起了纖細的脖頸,扭曲的麵孔端詳著槐詩:為何要執著地……來看我這一副不堪入目的醜態呢
雖然之前一直懷疑你包藏什麼禍心,但你畢竟沒有害過我,反而是我從你們這裡得到了不少好處。
槐詩抬起尖爪,將纏繞在手腕上的血肉之花扯碎,彈開,抬起眼眸看著他:但做人也好,做狗也好,總要有始有終,對吧
國王沒有說話,在漸漸響起的哀鳴聲中,一張張痛苦的麵孔從血肉之花中浮現了。
那是沉浸在深淵畸變之中的國民們,身染疫病和侵蝕的蜥蜴人……不論是苦行僧侶也好,大祭司也罷,幾乎所有的蜥蜴人都已經被融入了此刻國王的軀殼之中。
畸變的肢體無從遮掩那無數魂靈的哀鳴,它們自永恒的黑暗和窒息中睜開眼瞳,流下血淚,仰望灰暗的天穹。
但依舊在狂熱的祈禱著。
祈禱這無窮儘的磨難能夠結束。
終結這永恒的痛苦。
在國王的身後,神骸之瞳無聲破碎,最後的一絲血液融入了他的肢體之中,令他的畸變徹底跨過了禁忌的邊緣,狂暴地抽取著無窮儘的深淵沉澱,向著深淵的更深處墜落。
這就是你的計劃
槐詩輕聲歎息:將自己和神骸徹底融合,變成怪物,將所有國民的意識封鎖在自己的身體裡這樣的話,便能夠熬過末日的到來麼
這便是……國王的……職責……不是嗎
沙啞隱約的聲音從漸漸異化的國王軀殼中響起,如此衰微:這便是……我等……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為了生存,為了繼續活下去,為了保護王國。
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和職責。
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倘若隻是忍受苦痛的折磨,這一份代價簡直堪稱輕薄和廉價。
太劃算了。
此刻,隨著嘶啞的悲鳴,它終於真正的和自己的王國融為了一體!
這樣隻會拉著整個王國一起墮入深淵吧
槐詩憐憫地俯瞰著他醜陋的樣子,緩緩搖頭:這不是有決心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它們的重量太沉重了,你拉不住。
十幾萬被深淵感染的疫病患者,所具備的恐怖侵蝕力,在一瞬間就會將國王同化為深淵之中的怪物。
縱然依仗神骸,它也無從背負這一份恐怖的重量。
隻會隨著自己的王國一同墜入到地獄裡去而已。
 
; 至少……還活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