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麵雷霆的威光。
——新東京.風紀委員。
霍普議員死了。
死的...並不安詳。
人世間最折磨的...恐怕就是當你在絕望漆黑的深淵中覷見一縷光亮,然後,有人給你在上麵加了個蓋子。
......
陰霾的天空下,新東京朝日新聞的大廈的玻璃天幕失去了往日的高光,大廈十二層辦公司的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著那場東海旭日港口海賊乾部處決的直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諾大的辦公司二十幾個工位上全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牆壁上的電視屏幕,眼眸中倒映出了難以名狀的震撼。
片刻之後,
電視上突然一片雪花白。
信號中段了。
然而辦公司裡卻沉默依舊。
坐在旁邊新聞主編桌子上的記者富森敬太挪動了下懸空的半個屁股,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畢竟在這個時候讓自己更舒服一點有什麼錯呢
他看著旁邊沉默不語的新聞主編,搖了搖頭說道,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現實往往比新聞更讓人震撼,我以前還有點懷疑,現在算是信了。
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麵帶譏諷之色,那些大人物的反應,會不會太激動了恐怕他們的父母死了也不會那麼傷心吧。
那不是傷心。
新聞主編搖了搖頭,那是害怕。
害怕什麼
富森敬太忍不住嗤笑道,殺天人那個議員的又不是他們,不過我想要說的是,殺的漂亮!殺得讓我想要忍不住今晚狠狠地寫一篇稿子!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凶狠,眼眶微微發紅地凝視著不遠處自己桌位上的那個相框。
相框的照片裡有兩個人,一個是不像如今這般胡子拉碴的自己,另外一個是脖子下麵掛著照相機,摟著自己脖子笑顏如花的小女孩。
十天前,警視廳通知了自己失蹤女兒的遇難消息。
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
主編看了眼富森敬太,微微歎息了一聲,回到正題解釋道道,殺議員的不是他們沒錯,可問題是...天人哪裡有講道理的
說到這裡,他想起那個戴著暗金色蜻蜓麵具的身影,再次搖了搖頭,另外那個蜻蜓隊長...或者稱呼他為風紀委員...他也可惜了。
從今天起...最起碼在所有官方的報道,他就不再是那個之前那個懲惡揚善幫助警視廳剿滅人Kou販賣組織的‘英雄’了,而是一個刺殺天人議員的恐怖高危分子,我們以後的新聞也不能再對他有任何正麵報道。
有什麼區彆嗎
富森敬太問道,民眾的眼睛可不是瞎子。
嗬嗬,或許吧。
主編苦笑了一聲。
可一旦和之國的官方將他定性為‘高危分子’,隻要天人政府還在一天,就徹底斷絕了倘若他哪天暴露真實身份後被和之國高層接納的可能,而且大陸上任何一個同盟國也不會接納他。
說到這裡,主編頓了頓,繼續道,等待他的,隻有加入海賊又或者革命軍這兩條路可選,那都是一條漆黑看不見儘頭的路。
剛剛正處於霍普議員被殺、大仇得報的暢快情緒中的富森敬太明顯沒有意識到這背後深層次的東西。
這會兒他才逐漸反應了過來,蹙眉問了一句,那假如他誰都不加入呢
有人曾說過,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主編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補充了一句,人是社會性動物,我們需要朋友和可以依靠的團體,他卻隻能獨自活在黑暗中,除非...
除非
富森敬太看向他。
除非哪天一覺醒來,天人世界政府不複存在。
主編說著有些自嘲地聳了聳肩,可一千年都這麼過來了,那一天未免太過遙遠,恐怕我們是看不到了。
所以意思是...以後我們筆下,他就是個高危分子
沒錯,他隻能是個高危分子,刺殺天人議員的高危分子。
話音落下...
辦公司裡也再次安靜了下來。
......
上京都市圈。
市中心,
世界銀行總部頂層。
天狐巴特家族的當代族長,世界銀行的現任總裁貝當古.巴特拿出遙控器關掉了被中斷直播信號的電視,轉頭遙遙望向了落地窗外。
事實上,早在信號從遙遠的東方轉播畫麵呈現在電視上的時候,貝當古就收到了家族中老七從現場發回來的消息——那個上京九大家眼中的暴發戶霍普議員死於和之國的旭日島刑場。
咚咚咚—!
外麵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片刻後,一個正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