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東方玉棠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這場大雨。

這場雨，怎麼像在哭呢？

學堂中的弟子已經站起了身，他們一通看著窗外的大雨，默默閉上了眼睛。

下雨對他們來說是悼念。

對整個廣明縣的人來說，雨點的落下都是在悼念。

那是在悼念曾經在那場饑荒中餓死的每一個人。

下了課，到了傍晚，東方玉棠吃了飯。

在廣明縣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是莊賈規定的。

隻要下雨，所有的食宿全部免費，不收取任何一分銀子，無論客官點多少東西，喝多少酒，住什麼字號的房屋。

但那麼多年來，從未有人在下雨這天利用規矩濫吃濫喝。

一盤素菜，一小碗米飯，再加一兩肉片，東方玉棠簡單的解決了今日的晚餐。

她想再去找一找寧椿，多和前輩溝通溝通，溝通這治國之事，以及大道修行之事。

走到那片稻田之間，遠遠的，寧椿看到了兩人。

莊賈，小七。

他們二人盤膝坐在草屋門前，小七眼睛一眨一眨的，等待房屋中之人出門。

東方玉棠走上前去：“你們在乾什麼？”

外邊下著大雨呢，他們二人就這麼坐著，身上的衣裳早已被雨水打濕。

“等師公。”

“寧椿前輩估計是睡著了，要不你們敲敲門，或者換個時間，再這麼淋雨下去會生病的。”

小七搖搖頭，繼續坐在那。

莊賈更是全程一言不發。

三個人一起等著，東方玉棠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撐起了紙傘。

她本想給這兩人撐傘，但小七和莊賈說什麼也不願意，他們說落雨是上天給予的恩賜，不能躲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

夜晚，蟬鳴，雨開始小了。

子時，時針剛過，天空的雨停了。

房門推開，寧椿走出。

她的頭發一點沒亂，身上換了一件綠色長裙。

莊賈嘴角向上勾了勾。

當年，自已第一次看到老師的時侯，她也是這副打扮，今日的她極其嚴肅，和當年一樣。

如今自已已經老了，沒想到老師還是和以前一樣。

阿娘，你說的對，仙子是真的存在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小七，你昨日不聽我話跑出城門迎敵。”

“小七知錯！”

寧椿麵色不變，繼續問道：“那你可願改？”

“小七不改！”

看著小七堅毅的眼神，寧椿張開嘴，再度問道：“你，當真不願改？”

“小七不改！廣明縣是我的家，若有人來犯，小七就算身患殘疾臥床不起，也仍會上前接敵，廣明，是我的家！”

“昨夜你埋葬的那些兵卒可是前來想把你家打下的兵卒，既然怨恨他們，為何要將他們親手葬下？讓他們暴露在外，任由野獸撕咬屍L，讓他們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不好？”

“縱然他們犯我家鄉，但他們也有家庭，此為尊重。”

“小七，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下次還有敵人來犯，你還會不會迎敵？會不會替他們收斂屍L？”

小七剛想說話，就被寧椿打斷：“若是你執意不改，我寧椿便與你斷絕師徒關係。”

“小七，不改！”

說罷，小七跪在地上一連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