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還早,朝霞萬裏,她站在石墩子上麵,仰望著天空,腳步聲漸漸到了跟前,有人走近。低眸,少年一身錦衣,正揚著臉看著她,檀越一手撫著衣擺,聲音淡淡地:“你這兩日不大一樣,怎麽?阿兄總不醒過來,終於知道害怕了?”
徐良玉怔住,隨即反應過來,她再怎麽掩飾,也與平時不同。
見她沉默不語,檀越又是冷笑:“若不是阿兄,我也懶得赴宴,這也是最後一次幫你,待此事一了,再不許你擾煩阿兄,耗損他的時日。”
此事一了,他不說,她也會要個結果的。
不過從來都不將她放在眼裏的人,她也不願低頭,若是從前也能笑著看著他,此刻看著他的臉,竟是一句敷衍也說不出來,隻目光冰冷。少年也瞧著她臉色不對,想要再說什麽,那邊李德一行人已經出了竹林,往這邊來了。
他瞪她一眼,連忙走了過去。
徐良玉也下了石墩子,很快,小檀溪顛顛跑了過來。
小姑娘手裏拿著一塊圓圓的光滑石塊,拽著她手,放了她的手心裏。
其實就像是鵝卵石一樣的,沒什麽好稀奇的,小傢夥信誓旦旦地對她說,這石頭晚上能發光,像夜明珠一樣是個寶貝。徐良玉拿在手心,扯出了一點笑意來,還揉了揉她的小臉。
遠處的檀越不知對李德說了什麽,他淡淡的目光便投了過來。
徐良玉拍了拍檀溪的肩頭,謝過了她,讓她先走。
小傢夥一步三回頭地跑了,少女手裏掂著石頭塊,朝著李德走了過去,侍衛隊林立兩旁,肅穆淡漠。
李德窄袖圓領,一身常服,隻腰間的佩玉隨著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他出生皇家,可是繼承了一番好相貌。
李家的男兒,多是貌美。
見徐良玉走過來,李德頓足,他身形頎,臉色淡然。
越是近了,可見其眉如遠山,眸如清泉,直挺的鼻峰下,薄唇微勾,略有玩世不恭模樣,唐朝最亂,就憑這一張妖孽的臉,也不知將來在青史能留多少風流事。
她隻心裏腹誹,麵上恭恭敬敬地欠身施禮。
李德揚著臉:“本王最是厭煩女人,自然有厭煩的道理,今日承了本王的情,你當如何?”
他身份尊貴,她也沒想到檀笙這麽輕易地就說服了他,讓他去知府家中參加壽宴,更何況還要仗著他與知府家的三姑娘互動來做響應,簡直是不敢相信。
此事若成,開倉之後必定大賺。
徐良玉聽他向她要情,當即低頭:“多謝殿下成全,此事若成,全聽殿下吩咐。”
她不說多,也不說少,不偏激,也不承諾。
本來像李德這種眼高的人,與她說這樣的話,也不過是打個招呼而已,見她也不卑不亢,多看了她一眼:“這樣,短缺的糧倉還空著,你替檀笙補上便可,如何?”
說得簡單,如果真能這般簡單,檀笙早就辦妥了。
徐良玉抬眼,李德的臉上可是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很顯然這個時候找到藉口不去才是最希望的。
她頂著的這張蘿莉臉,還是個少女,對著他眨著眼睛,儘管心裏不屑,可卻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就這麽無辜地,又帶著一絲惶恐地看著他,示弱才是硬道理。
果然,李德也並未真的期許她一個小姑娘,能真有檀笙認可地那般老道,當即不耐。
連個總結都沒有,匆匆在她身邊走過。
看來,是個脾氣不好相處的人呢!
少女背對著他們,摸了摸鼻尖。
今日忽然有些厭煩,在院子當中看著他們都走了,自己也晃出了大門。
徐家的宅院和這相許不遠,青蘿一早被她打發鋪子裏去了,檀家人上下都知道她不喜歡身邊跟著人,便也沒有人跟著她。不多一會,來到徐家門前,看見已經搬過來的賴三的正在門口劈柴。
他家裏的婦人在旁捧水,遠遠瞧見她了,嚇得手一抖差點將水袋扔了地上,又被賴三吆喝了兩句。徐良玉走上前句,看見她畏畏縮縮地躲了賴三的身後,站住了。
賴三連忙見禮,少女記得他是徐家家奴,早年被徐有義救過的忠心耿耿。
她點了點頭,看向他身後:“這是你娶家的?”
賴三一把給人扯了前麵來:“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