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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記 半袖妖妖 1662 字 6小時前






她手裏捧著準備好的衣衾,那是人死之後才裹的,徐良玉餘光當中瞥見,一時間竟是手足無措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床上光線太暗了,隻覺得他臉色灰得嚇人,不似平時病色。

他抬眼看著她,就這麽看著她,檀笙黯淡的眸子當中,竟有了亮色,他才吐過血,不敢大動,就指了一指矮桌上。她順著他的指尖走過去,床邊的矮桌上麵,放著一封書信模樣的東西。

打開一看,竟是一封休書。

徐良玉不敢置信地往下看了兩眼,轉身走回床邊,看著他神色微妙:“檀笙,我不明白。”

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例如像他他般謹慎的人,想要瞞天過海,至少她一時半會發現不了,他有心繼續欺騙她的話,說上三兩個謊話也能圓過一時,她相信他承認的那些事,他都乾過,就是不懂他這會為什麽又不騙她了。

從來,他都懂她。

就連她一個皺眉,他都琢磨許久。

此時,她抿著唇,才說半句,他也懂。

隻好半晌才發出點聲音來:“不用服喪,你過你的。”

夫死,服喪三年。

她一手握成拳,幾乎將休書捏爛。

他呼呼直喘著,聲音都小得離奇:“去吧,走吧。”

是了,檀笙給她一封休書,她拿著這一紙休書,去了媒人處同去官府一趟,便能成自由身,她以為她看見他無論什麽模樣,都不能心軟,他欺騙她,坑害她,他對她做過的所有事情,遠遠比宋凜還可惡。

她以為她拿著休書,轉身就能走開。

他是病是災與她何乾!

他是生是死與她何乾!

如若不是這般病著,怕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吧,她的聲音似乎是從牙fèng裏咬出來一樣:“我再問你一次,宋凜背後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有幾次我都察覺出有人在與我較勁,那就是你?”

檀笙輕輕頷首,在外麵的那隻手緊緊抓著床上褥單。

徐良玉轉身就走,她腳步也重,說不清的情緒讓她又氣又惱,可偏偏才走了幾步,兩腿就像是灌了鉛似地,再不能動彈分毫。她的背後,是麻姑低低地啜泣聲,她的背後,是她曾經最信任的人,她的檀郎。

她暗咒一聲,才是掉頭,三步兩步又衝回床邊。

此時才又閉眼的檀笙聽著聲音又睜開雙眼來,他的眸子裏,是她又氣又惱的臉。

徐良玉仍舊站在剛才的地方,看著他直咬牙:“檀笙,我且問你,自你我成婚,你可騙過我?”

他眼底竟瀉出一點點的笑意來,他雙唇微動,聲音已啞:“怎麽不走?”

她氣得尖叫起來,揮手打落手邊幔帳:“我問你,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

這聲音像是一道驚雷,劈進自己的胸腔,少女向前一步,偏身伏在床邊,她的麵前,檀笙消瘦得快要脫相的臉上,鼻底流出一點點的紅來,急得她忙伸過袖子來擦。

如何能不在意,如何能不心痛。

手心裏的休書早不知道剛才那一揮扔到哪去了,徐良玉伏身在他身前,回頭叫道:“大夫!大夫!”

她的身體動作遠比她的話更在意他,檀笙輕輕地笑了,他計算來計算去,到頭來還是算不過人心。

始終放在被底的右手一動,左手先是抬起來撫上了她的臉:“給你休書,怎不走?”

這就像是她一直在意,一直想知道他到底騙了她多少一樣,他也想知道,他此時猜不出已看不透她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輕輕摩挲著少女臉龐,他指尖蓄積的力氣,逐漸散儘。

男人手才將要落,徐良玉一手握住,許是他的笑容還是那般純良,許是他的眼太過於模糊了,她心軟了。

她鼻尖也酸,眼眶也酸:“不知道,我應該歡呼著敲鑼打鼓地慶幸,我和你沒什麽關係了,可是我高興不起來,檀笙,”輕輕搖了搖他的手,她哽咽道:“我高興不起來。”

他胸前微微起伏,眼看著呼吸的氣都不順了。

她又來給他順氣,一手還握著他的手,大滴的眼淚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你這樣,你這樣讓我以後還怎麽相信別人,永遠不知道你麵前的人,是真是假,是良善還是窮凶極惡,永遠也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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