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打水回來了,檀越遠遠地擺著手,讓她去前麵盯著,自己則靠了門邊,悶聲道:“宋三郎出事了,宋家倒了,現在他不知被關押在哪個牢獄裏,徐家宅院可以收回了。”
徐良玉一口惡氣終於出儘,道了一聲好。
他猶豫片刻,一拳捶在門邊:“倉內那些糧食都充了公,洛州樂坊也收了回去,不僅如此,各地都增了稅,各地災難未去,疆土又消停不久,一旦開春了,怕是高麗和吐蕃等地都不能安生,我聽聞,我聽聞太子殿下憂國憂民久病成疾,這個時候殿下忽然與你大婚,你可想清楚了?”
門口開著一條fèng,小北風從外麵吹進來,徐良玉也覺得渾身冰涼。
她以扇遮麵,掩唇咳了咳:“咳咳,你來就是想和我說這些的?”
檀越抿唇,額頭抵住了門,咣咣撞了兩下:“我乃殿下身邊人,殿下若有心留你,何必非要大婚,身份門第在那,如此倉促,隻怕……隻怕別有用心。”
徐良玉笑,用扇子輕輕敲著門:“既是殿下身邊人,怎如此大膽,還敢上我這來說這些東西,人這一輩子吧,可能總會乾那麽一件兩件的蠢事的,我想總該信他一次,不然此生留憾。”
他一肚子想說的話,此刻都噎在喉間。
本是李德家臣,連命都是人家的,現在他冒死來了長安,卻也什麽都不能改變,沮喪可想而知,眼看著柳相宜已經往這邊來了,青蘿忙是踢了個石塊過來,心知有異,檀越忙是站直了身體。
青蘿也走了過來:“還是不要見了,吉時快到了。”
柳相宜也是迎著他:“檀小郎君,前麵坐會。”
他點頭,最後在門上敲了一下,轉身與他往前麵去了,青蘿見他們都走了才推了們進來,徐良玉靠站一邊,正看著自己的裙擺,怔怔出神。
她忙是上前:“怎麽了,他來乾什麽?”
徐良玉一手按在她的肩頭,卻是伸指在唇邊噓了一聲:“聽,我好像聽見奏樂了,想是吉時要到了。”
青蘿忙是側耳,果然有越來越大的動靜鬨了過來,她差點跳起來,直搖著徐良玉的肩頭:“啊真的!小姐姐你這回可是真的要嫁了!”
她提著精美的裙擺,扶著徐良玉走回榻前坐下,輕輕一放,裙擺頓時像綻開的花兒一樣,開了。
徐良玉輕撫扇麵,輕輕嗯了一聲。
第97章九十八
第九十八章
唐朝婚嫁習俗蠻是有趣,新郎官身穿紅袍,新娘子卻是一身青綠。
紅配綠,站了一處,夠紮眼。
徐良玉團扇舉在臉前,半遮著麵,她今日畫了眼妝,微微揚著眉梢,看著站在對麵的男人,李德也瞥著她,眉眼間還略見烏青,可見這些日子以來,當真疲乏得很。
他目光淺淺,唇邊微微勾著。
賓客紛紛上門,徐良玉被迎親的迎了到雍王府,徐有義夫妻被請了上座,因為各種原因天家竟是無一人出席,不過女方娘家卻有高堂在長安,自然是要拜。
相比較雍王府的賓客,徐家人更為拘謹。
徐良玉之前就與她們說了,全程就隻受著就好,隨他折騰去,黃昏之時,禮畢,也都奉了茶,李德牽著她送她回新房。
本來也是病還未痊癒,渾身無力,站了半晌,折騰了一小天,也真是沒有力氣了,出了前麵堂口,李德直接將人抱了起來,在賓客的哄鬨聲中低頭:“遮臉。”
徐良玉低呼一聲,忙舉扇,遮住了自己大半個臉。
回了無了院,喜娘和一群小丫鬟已經開好了房門在候著了,被褥都是新的,李德將她放了床邊,單膝蹲了她的麵前,細細端詳著她的臉。
她笑,用腳尖踢著他:“看什麽~”
他單手傾身,將她雙腿壓在床邊,依舊仰著臉看著她:“本王終於知道新婚之夜,新婦為何都以扇遮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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