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雲琅的牙齒不由自主的響個不停。
太宰帶著滿是惡趣味的笑容瞅著雲琅的眼睛道:“你還要住在這裏嗎?”
“不了,我們回山上吧。”
“不行,從今天起,每隔十天,你必須在這裏居住一晚上,我可以陪你三次,三次之後你自己留在這裏,我回山上住。”
“全是死人骸骨,會傳播瘟疫的,我會死在這裏的。”
太宰幽幽的瞅著雲琅道:“沒有疫毒,每一具屍骨都是被開水煮過的,這裏隻有骨頭,骨頭上沒有一絲肉,何來的疫毒?”
“煮過?吃人?”雲琅的牙齒響得更加厲害了。
“沒什麽好害怕的,這裏的屍骨都是你的父祖兄弟,戰死之後,能收回來的屍骨就帶到這裏,等皮肉銷儘之後,就放在大鍋裏麵煮,去掉最後殘存的皮肉,將屍骨放在這裏,等待有人用我們父祖兄弟的骨架,製作俑人,生生世世護衛陛下,等待陛下自九幽歸來……”
當一個人用一本正經的態度講述一個瘋狂故事,並付諸實施以後,這個人即便是很清醒,他其實已經瘋了。
“我已經很老了,等我死掉之後,你也要如法施為,將我的骸骨跟他們堆在一起。
假如,老夫說假如,假如你有能力尋找製作俑人的工匠,記得把我的樣子塑造的勇猛一些,也不要忘記把我恢複到受腐刑前的模樣。”
“您今年高壽?”雲琅強行壓下心頭的驚駭顫聲問道。
“已經虛度三十七個春秋。”
“您三十七歲?”雲琅即便是已經非常鎮定了,還是忍不住驚叫起來。
說太宰七十三歲他信,說他三十七歲這毫無可能。
“宦官總是老的快一些……好了,該說的都說了,快點找地方睡覺吧,明日還要早起,趁著天黑出山。”
雲琅腦子裏如同滾開的開水,行屍走肉一般的執行著太宰的吩咐,極為自然地來到老虎的身邊,搬開它的大爪子,在地上鋪一張裘皮躺進老虎溫暖的懷裏。
躺了一會,覺得不妥,又把老虎的大爪子捉過來搭在身上,才閉上眼睛假寐。
每一個兵馬俑裏麵都有一具骸骨?
這個念頭如同八爪魚緊緊的纏在他腦子裏,怎麽都揮之不去。
可是,沒聽說兵馬俑博物館的研究公報中說起過這件事啊。
那些斷開的兵馬俑裏麵全是泥土,沒看見有骸骨的存在啊?
老虎的呼嚕聲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讓雲琅帶著滿腦子的疑問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雲琅與僵屍怪整整戰鬥了一個晚上,被雲琅驚醒的太宰看到雲琅猙獰恐怖的麵孔,以及胡亂揮動的手臂,非常的滿意。
這才是少年人嘛。
在一個幽閉的空間裏睡覺,基本上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加上雲琅做了一夜的噩夢,被太宰喚醒的時候,依舊困倦非常,且全身酸痛。
太宰沒有帶著雲琅從山壁位置出門,而是從一個凹槽裏麵抽出一根繩梯,緊緊的綁在一根木頭樁子上。
老虎走上繩梯,走的很穩,四條腿不斷地交替,很快就隱入對麵的黑暗中了。
雲琅戰戰兢兢的踩上繩梯,腳下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他吐了一口口水,好半天都沒有聽見回響,這讓他更加害怕了。
乾脆學老虎的樣子四腳落地,撅著屁股手腳並用的一步步向對麵攀爬。
繩梯比他預料的要短,攀爬到對麵之後就摸到了老虎光滑的皮毛,這讓他的心神大定。
雲琅剛剛過來,太宰也就過來了,弄亮了火折子,就走在前麵,雲琅趕緊搶在老虎前麵走。
走在這樣的黑暗裏,他總有一種後麵有東西退拽他的感覺。還是讓老虎在後麵跟著放心。
這是一條緊貼著崖壁的小路,借助微弱的火光,能看到崖壁上滿是鑿子開鑿的痕跡。
小路似乎一直向上延伸,隻是黑乎乎的看不清左右的模樣。
黑暗像是有了實質一般,從四麵八方向雲琅壓迫過來,以至於雲琅不得不一手抓著太宰的衣服,一手抓著老虎的耳朵,才能感到一絲絲的安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束天光從頭頂落下,這讓雲琅差點歡呼起來。
快步越過太宰,沿著小路狂奔。
小路的儘頭是一道裂隙,雲琅搶先把腦袋從裂隙上探了出去。
山風凜冽,雲琅貪婪的呼吸著,雖然冷冽的空氣讓他的胸口發痛,他依舊大口的呼吸。
裂隙很小,隻容一人通過,太宰推著雲琅爬出裂隙,稍微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