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可能下了一場小雨,夏日裏的草原碧綠的令人心醉,小河裏的水清澈透明,藍天如同一隻巨大的鍋扣在頭頂,狗子取出指南針再一次確認了方向,然後就跳下土坡,高聲的驅趕著羊群向南出發。
這一刻,狗子胸中隱隱升起一股子悲壯的意味,不過他一點都不害怕,畢竟這是在回家。
羊群被急躁的牧羊犬攆著一路向南,蘭英,蘭喬的戰馬也快速的向南走。
這又讓狗子覺得很幸福,他很想把小狗子抱給脾氣不好的家主看看……
雲琅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何愁有永遠的退出了權力中心,那麽,狗子必定是被拋棄的命運。
兩年時間,沒有關於狗子的任何消息,如果說以前狗子還能依靠他與劉陵的一點微薄的情分活下來,那麽,現在就完全不同了,不論是衛青,還是這次被皇帝重用的李廣都沒有打算輕易地結束這場戰爭。
皇帝在國內橫征暴斂,為了湊齊他們所需的錢糧,牲畜,甲胄,已經做到了極致。
如果此戰不能給皇帝一個滿意的答卷,不論是衛青還是李廣都隻有自殺以謝天下這一條路了。
瘋狂的皇帝,瘋狂的將軍,武裝到牙齒的軍人,雲琅相信這一戰對大漢與匈奴兩國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大漢大勝,匈奴必然遠遁漠北,大漢國內十年之內就可以不動刀兵。
如果匈奴大勝,那麽,從戰敗的那一刻起,每一個漢人就要做好上戰場的準備。
再這樣嚴苛的環境下,匈奴人清除身邊的漢人,就成了必然的事情,在這個時候,劉陵不可能為了一個漢人,就放棄自己在匈奴人中間剛剛建立的威信。
殺死狗子對劉陵來說沒有多少心理障礙。
平遮從外麵進走進來,點燃了蠟燭,於是坐在黑暗中的雲琅一下子就暴露在光明中。
“給李廣軍中的信件發出了嗎?”
平遮施禮道:“已經發出!”
“給大將軍的信遞交給長公主府了嗎?”
“已經遞交了。”
“那就再遞交一份,將救援許良的賞金從百金,提高到五百金!”
平遮猶豫一下還是拱手道:“一個棄子,家主不該這樣做,無論如何許良都是繡衣使者,如果這樣正大光明的救援,對雲氏極為不利。”
雲琅瞅著平遮道:“如果換成你呢?”
平遮站直了身體朗聲道:“每一個家臣都有價格,如果家主救助平遮的代價超過了價值,而平遮在這個時候又會給雲氏帶來災難,家主就不用理睬平遮的生死了。
平遮死而無怨,這就是平遮身為家臣的自覺,不能給家裏帶來利益的家臣,不要也罷!”
“這就是你父親交給你的處世之道?”
平遮沉聲道:“做大事者不拘小……”
平遮話音未落,腦袋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記重擊,眼前金星亂冒的時候,有感覺到有無數隻拳腳落在他的身上……
過了很長時間倒在地上的平遮不解的看著家主,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錯。
雲琅從地上撿起竹簡,放在桌子上道:“今天給你一個教訓,讓你明白一個道理——雲家的人論不起斤兩。
別拿你父親那套狗屁的陰陽論來跟我說大道理。
現在去辦事,就按照我剛才說的去辦,狗子哪怕真的變成了一隻狗,也要把他帶回來。
事情能做的隱秘最好,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