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分不清是誰的《短歌行》(2 / 2)

漢鄉 孑與2 1427 字 4個月前








劉徹歎口氣輕輕撫摸著衛青的後背好讓他咳嗽的輕鬆一些。

衛青咳嗽完畢,一張臉漲的通紅。

“臣本是一介馬夫,陛下不以臣卑鄙,簡拔臣於馬廄之中,諮臣以軍國要事。臣自受命以來,兢兢業業,不敢有一日之鬆懈……陛下完成真正的天下一統之後,臣心神鬆懈,方才發現這具殘軀已然千瘡百孔……

臣雖在病榻,卻不敢忘記陛下囑托,雖有心繼續輔助陛下定鼎天下,卻有心無力也。

明日,微臣就要接受璿璣城最後的治療,生死難料……微臣心有所悟,請陛下準許微臣為陛下歌之,以酬謝陛下知遇之恩。”

衛青說到此處,已然潸然淚下,劉徹雙目泛紅,跪坐在一張毯子上,強行露出一絲笑意,肅手道:“愛卿儘管歌來,朕洗耳傾聽。”

衛青撥弄一下琴弦,發出嗡咚一聲響,平複一下胸中翻湧的情懷,舉起麵前的酒杯邀請劉徹共飲。

劉徹舉起酒杯君臣一飲而儘。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衛青唱出了前四句,雖然聲音低沉厚重,且餘音嫋嫋,劉徹聽在耳中臉上卻露出一絲苦笑。

這首《短歌行》是雲琅十五年前的舊作,早就被收錄進入了《樂府詩》裏麵去了,這首短歌行氣派宏大,悲涼劉徹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衛青卻說這首短歌行是他所做,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他想用這首歌說明什麽事情呢?

劉徹忽然想起,雲琅在陽陵邑居所作這首歌的時候,正是他剛剛出山不久,受聘與卓氏之時。

當時的雲琅居無定所,寄人籬下,雖有一腔的雄心壯誌卻不能施展,整日裏與工匠為伍,受卓氏羞辱之後喝的酩酊大醉,怒不可遏之下,作下了這首短歌行,自憐自苦之意浸透每一個字,算得上是難得的佳作。

難道說衛青也想用這首歌來告訴朕,如今勳貴們已經活成了明月下的驚雀’繞樹三匝,無枝可依?’

當衛青唱出‘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四句的時候,劉徹提起酒杯敬了衛青一杯,每回有優伶唱到這一句的時候,劉徹總是要舉杯喝酒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四句唱出來的時候,劉徹心中原本的感動之意已經完全消失了,哪怕衛青唱的很費力,他的麵容依舊是淡淡的。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這些句子唱出來的時候,劉徹以為衛青已經唱完了,畢竟,雲琅作的短歌行到這裏就該結束了,這幾句並不是一些吉祥話,換一個場合,劉徹可能會潸然淚下一下,在這樣的奏對場合,這些話除過說皇帝刻薄寡恩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劉徹心中漸漸有了惱怒之意,準備隨便應付一下衛青,稱讚兩句之後就回宮就寢。

不料,衛青的琴音繼續,並沒有斷絕的意思,猛地拔出幾個高音之後,即便嘴角開始有血漬了,劉徹依舊沒有動容的意思。

衛青卻露出了笑容,調整了全身的力氣,高聲唱道:“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劉徹愣住了,用鷹隼一般淩厲的目光死死的看著衛青。

衛青雙手按在古琴上,製止了語音,喘息著對皇帝道:“陛下,泰山並非最高峰,東海並非最大的海……大漢國如今並沒有站在世界的最高峰處,臣聽聞,西方的大秦國並不比我大漢國弱。

匈奴人之所以願意接受前所未有的羞辱,劉陵寧願將伊秩斜的首級送來長安充作陛下的玩物,他們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結好大漢國。

他們已然知曉大秦國的龐大,強盛,也知曉匈奴在身毒之地與大秦國必定會發生衝突。

一旦我大漢國與匈奴糾纏過甚,到時候,大漢國與大秦國的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臣懇請陛下,行周公吐哺之行,繼續結好大漢武侯,千萬莫要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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