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滾豆腐萬滾魚(1 / 2)







千滾豆腐萬滾魚

“你怎麽來了?”

溫仲夏看著站在門口的韓則仁十分詫異, 他的身後幾步之外停著一輛馬車,一小廝坐在駕車的位置。

那小廝頗為眼熟。

對了,是最近經常到她的攤子一買一食盒的那個人。

溫仲夏立馬想明白其中的緣由, 眉心蹙了蹙。

韓則仁低聲道:“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在外忙碌一天的人陸陸續續返家, 為了避免左鄰右舍看見傳出什麽閒話,溫仲夏隻好側開身, 讓他跨過門檻。

不過隻走到院子中, 溫仲夏便叫住他:“韓官人, 你怎麽會知道我住在這裏?”

韓則仁停下腳步:“關心自然就能知道。”

想查到她的住址,實在太容易。

溫仲夏眉間皺得更緊。

韓則仁環顧了一圈院子,眼底閃過一絲納罕和憐憫, 她原來住在這種地方,太小太破了。

這麽小的院子, 馬車進來可能都轉不了彎。

徐袖和溫孟冬聽到來了客人, 從廚房走了出來,見到院子裏的男人,當場楞在原地。

韓則仁拱手見禮,衝徐袖喊了聲“嫂子”。

徐袖頓時拉下臉:“”韓官人慎言, 我可不是你的嫂子。”

溫孟冬以前隻見過韓則仁一次,如今再見其實沒印象,但是見嫂嫂對他沒有好臉色,小臉也板了起來。

溫仲夏走到門廊下:“嫂子,你先帶冬兒進去,我和他說幾句話。”

徐袖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拉著不明所以的冬兒進廚房。

“你找我有什麽事?”溫仲夏回身,開門見山地問。

韓則仁看她連請自己進屋喝口茶的意思都沒有, 苦笑了一下。

“我聽說太學不讓你們在門口擺攤。”

溫仲夏淡淡笑了笑:“韓官人的消息真靈通啊。”

韓則仁聽著她一口一個生分的“韓官人”,心裏很不是滋味。

“夏兒,你不要……”

溫仲夏飛速抬手阻斷他的話:“韓官人,煩你有事說事,不要再憶往昔。”

她的鍋裏還燉著魚呢,趕緊說完,別耽誤她做菜。

“好吧,”韓則仁收起情緒,“既然太學不準你們擺攤,你打算今後怎麽辦?”

溫仲夏神情迷惑,他專門跑來不會就是問這個吧?

“就算太學不能擺攤,東京可以擺的地方還很多,不勞韓官人操心。”

韓則仁走近一步:“你又何苦逞強呢?”

溫仲夏後退一步。

“我知道,太學膳堂的人故意針對你,他們的目的是想趕你走,”韓則仁痛心道,“我上回便和你說了,你一個弱女子拋頭露麵做買賣不妥當,如今果然應驗了。”

“這件事和我是不是女人無關。”溫仲夏道。

“怎麽會無關,女人做買賣就是更容易招惹是非。”

溫仲夏聞言心裏翻了個白眼。

他接著道:“這次是太學膳堂的人,就算你再換個地方擺攤,還會遇到新的對手,到時誰知道對方還會使什麽損招?你一個沒有靠山的小娘子拿什麽和別人爭?”

“那這應該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失職啊。”溫仲夏語氣淡淡。

韓則仁怔住。

“這裏是東京,大宋的心臟,如果一個商販在天子腳下做買賣,還要前怕狼後怕虎,那說明東京的治安相當糟啊,”溫仲夏扯了扯嘴角,“與其在這裏勸我,韓官人不如上呈官家,想些招兒改善東京治安,給我們廣大小商人營造一個安穩的發展環境。”

“到那時,我會真心地向你道聲謝。”

溫仲夏認真的神情,把韓則仁整懵了。

東京的治安和他一個光祿寺的佐官有什麽關係?

他根本不是想說這個。

“夏兒,我是想說你不要再做……”

“請稱呼我溫娘子。”

“……好,溫娘子,”韓則仁一臉情深,“既然太學不能擺攤,你不如乾脆就此停手,缺錢我給你,你的嫂子和弟弟我都能幫忙照顧,我可以給你們找棟大房子先住下。”

“怎麽,你也想搞一出金屋藏嬌?”溫仲夏想起了上次馮信宴席上那個下頭男。

“不,”韓則仁搖頭,“我是真心想要娶你,至今心意未改,隻要等我勸說父親點頭,我便迎你進門。”

“為妻?”溫仲夏反問。

韓則仁沉默,眼神躲閃。

溫仲夏嗤笑:“那就是為妾了。”

韓則仁慌忙解釋:“不是的,夏兒,我知道委屈了你,但這是求得我父親同意的唯一辦法,名分其實沒那麽重要,我會真心對……”

話還沒說完,徐袖突然抄著一把掃帚從廚房衝了出來。

“姓韓的,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

徐袖怒火中燒的模樣,把溫仲夏都嚇了一跳。

她的掃帚可不是做做樣子,第一下直接揮到韓則仁腳下,他驚得跳了起來。

“徐嫂子,你聽我解釋……”

“呸!退了我妹子的婚,如今還想來作踐她,你真不是個東西。”

徐袖在廚房一直偷偷聽著他們的對話,聽到“妾”這個字,她的火氣蹭地上來了。

“我們溫家是倒了,但不是沒人。”

“滾!”

徐袖的掃帚有兩下差點揮到韓則仁臉上,把他逼得連連後退。

溫仲夏趕忙摟住她的胳膊:“嫂子,冷靜,冷靜啊。”

“壞人!”

她這剛剛攔住大人,溫孟冬舉著把比他還高的棍子像炮彈似的衝了過來,一通亂揮。

“壞人,不許欺負我阿姐!”

韓則仁哪裏遇到過這陣仗,慌慌張張地不斷往後退,一不小心差點被門檻絆倒,幸而小廝聽到裏麵動靜不對勁,下車過來一看,趕緊扶住自家主人的後腰。

“官人,你沒事吧?”

小廝擋在他的身前罵道:“你們膽敢對我家官人無禮!”

溫仲夏將冬兒拉到身後,上前道:“他們是為了我,你要罰便罰我。”

韓則仁畢竟是官,他們是民。

她明白,民鬥不過官。

“夏兒。”徐袖和她並肩站在一起。

韓則仁喘了喘,慌亂的心漸漸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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