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肉火燒、疙瘩湯(1 / 2)







驢肉火燒、疙瘩湯

有熟人介紹就是好, 沒過兩天,伍長貴那邊就派人來傳消息,在西大街尋到一間鋪麵, 請溫仲夏過去看看。

溫仲夏和徐袖找了個下午的空檔去了一趟。

西大街是商業街,比橫街熱鬨多了, 兩側各種店鋪鱗次櫛比,行人絡繹不絕。

溫仲夏和徐袖坐在馬車上, 掀開簾子默默觀察, 重點是看這條街上賣吃食的多不多。

到了地方, 來迎的是個姓章的大伯。

章伯其實也是牙人,不過他主要是賣房子,經他手的都是那種幾進幾出的大宅子, 這種租賃店鋪的小買賣他都懶得接手。不過這回是伍老爺出麵請他幫忙,他自然儘心儘力。

溫仲夏二人和章伯互相見禮後, 便直奔鋪麵而去。

章伯介紹的這處鋪麵是間沿街的茶鋪, 上下兩層,後麵帶個小院子,比溫仲夏在橫街的店要大。

“這家茶鋪想要轉租的消息是這兩天剛放出來的,知道的人不多。”章伯道。

至於為何轉租, 原因很簡單,買賣不好做啊。

東京百姓是愛喝茶,但茶鋪也多,溫仲夏來時隻粗粗觀察了一下,就發現了三家茶鋪,這還隻是半條街的情況, 可想競爭多激烈。

茶鋪掌櫃是個斯文的中年男子,領著她們四處察看。

不管是前廳, 還是後廚都很乾淨,也寬敞得多,溫仲夏尤其喜歡茶鋪的二樓。

二樓布置地清幽雅致,茶樓掌櫃顯然用心了,牆上掛了不少字畫,他說其中好幾幅是專門求的名家墨寶。

還擺了書案,文房四寶齊全,專門供客人臨時起意寫寫畫畫的。

二樓視線開闊,探出頭能看清小半條街道,斜對麵不遠處就是伍家的綢緞鋪。

“不瞞二位,這是我頭一回做買賣,當初盤下這間茶鋪時是確實懷揣著一番雄心壯誌,想做成一個供文人墨客品茶聚會,交流詩文的地方。”

茶鋪掌櫃不舍地撫摸窗沿,嘆了口氣。

“可惜現實狠狠給了我重擊,茶鋪每日都在虧本,掙不到錢哪還有心氣談理想,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耗不起了。”

那頭章伯安慰茶樓掌櫃做買賣有賺有虧很正常。

溫仲夏大概能猜到為什麽他的茶樓明明地段不錯,卻做不下去。

可能是太曲高和寡了。

四處掛著字畫,桌上要麽是蘭菊插花,要麽是棋盤或者筆硯,牆上菜單寫的茶湯還專門取了雅致的名字。

隻要進來的人一眼都能看出這家店的目標人群就是讀書人。

但哪裏有那麽多讀書人啊?

在這個地段,更多的客人還是那些不識幾個字的老百姓,他們不講究,喝茶主要圖個解渴,便宜的茶,隨意來上一碗就成。

一看到茶鋪布置地這麽高雅,他們可能都不好意思進來,光靠少數讀書人,自然掙不到錢。

要做成茶鋪掌櫃理想的那種樣子,要麽自己本身家底足夠厚,不靠茶鋪掙這幾個大子,為愛開茶鋪;要麽換個地段,譬如在太學旁邊開。

不過在溫仲夏看來,太學那幫學生估計也不會喜歡泡在茶鋪裏談什麽詩比什麽畫,上學還不夠累得嘛。

溫仲夏也問了茶鋪掌櫃為什麽不轉換經營思路,他說:“不是沒試過,沒用,可能我就不是做買賣的那塊料吧。”

能認清自己,及時止損,也蠻好,總好過虧得血本無歸。

他們又在二樓轉了轉,看得差不多,正要下樓時,忽然有人叫住茶鋪掌櫃,問這裏是不是要轉租。

目前茶鋪還在正常做買賣,二樓是有客人的,不多。

說話的是個書生裝扮的年輕男子,和另外一個友人坐在茶桌前品茶,興許是聽到掌櫃他們的對話,故有一問。

茶鋪掌櫃先向客人道歉,隨後承認確實不打算再做了。

那男子一臉可惜:“讀書人又沒了一清幽之地,可嘆。”

另外一人打量著溫仲夏,她一身湖綠色的繡花襖子,領邊的兔毛襯得肌膚賽雪,不禁在她臉上多看了兩眼,語氣輕飄飄地問:“你也是掌櫃的?盤下這店要做什麽?”

溫仲夏淡聲道:“開食店。”

那兩人對視一眼,噗嗤樂了出來。

“女人開的食店,那東西能吃嗎?”

“得,以後不用考慮再來了,咱們換個地方喝茶吧。”

這話一出,茶樓掌櫃和章伯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徐袖憤憤出聲:“好生無禮,女人怎麽就不能開食店了?大宋哪條律例規定了,說來聽聽。”

那男子道:“女人合該在家三從四德,出來拋頭露麵已經不妥,竟還想當掌櫃開店,不成體統,真正是世風日下。”

“這位小娘子,我勸你還是放棄開食店的念頭吧,你要在這裏開店隻怕會虧得更慘,這條街上開食店的都是男人,你是贏不過的,不如趁早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正經。”

那兩人還好像是為她考慮的語氣,溫仲夏露出一臉看智障的神情。

她知道這個時代男女極其不平等,但來了這麽久,頭一回聽到這般赤裸裸看不起女人的言論。

在太學那邊開店,那麽多學生和博士日日來吃飯,也沒一個說過這種混賬話。

茶鋪掌櫃察覺氣氛不對,上前想要緩和。

溫仲夏慢條斯理,似笑非笑道:“女人開的食店東西不能吃,那采茶女采的茶,我看你們不是喝得挺香嘛。”

那兩人端著茶碗的手,立馬頓住。

“你們身上的衣裳是紡織女一針一線織出來的,鞋子也是女人做的,怎麽不見你們脫掉裸奔呢?是不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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